流淌。该说不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惊刃依旧不太习惯太过柔软的床榻,她背脊绷直,规规矩矩地躺在外侧,将自己缩在比较靠近床沿的位置。
可她已经逐渐习惯了另一件事。
习惯那个总在灯火熄尽之后,熟门熟路地揽住她腰肢,又一点一点往她怀里挪,将脸颊埋进她颈窝里的人。
就像此刻。
柳染堤总喜欢这样,搂着她,又将额头枕在她肩上,吐息带着一点暖意,温和地流淌着。
她方才沐浴过,长袖眠衣间带着淡淡的香气,发梢仍有些湿漉,依过来时,便落下星星点点的水汽。
两人的衣物都齐整地穿在身上,她的呼吸绵密,一下一下拂过耳尖,慢慢磨钝她最后一点警觉。
惊刃的身子有些僵硬,她下意识地想挪挪身子,却又被她揽得更紧。“小刺客,别闹。”
柳染堤嘟哝了一句,声音因困倦而压得很低,带着一点睡意的黏腻,“再往外,你就得掉下去了。”
她明明是说“别闹”,动作却一点也不老实,又往她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得更近,鼻尖蹭过她颈侧。
寂静之间,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处,温度一点点上涌,将惊刃绷直的肩线,烫出一层薄薄的潮意。
柳染堤靠在她颈侧,好半响都没动静,惊刃以为她睡着了时,她却又忽而动了动。
她蓦然抬起一点头来,小猫似地向上蹭,鼻尖埋在她发隙间,嗅了嗅。“小刺客,你闻起来暖暖的,“声音自耳后传来,被睡意磨得发软,勾着耳廓,“好香。”
惊刃被她蹭得有些痒,喉头不自觉地轻轻一缩,耳根也跟着发麻。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只是寻常的皂角香气罢了。”暗卫哪有什么讲究,她用的都是最简单的皂角与粗盐,洗出来的不过是一股干净的木叶气息,没什么特别的。
“真的么,我闻着有些不太一样,"柳染堤说着,又往惊刃怀里钻了钻,“我再闻闻。”
柳染堤挪动的幅度微有些大,薄被顺势从两人身上滑落半边,露出拥在一起的肩侧。
手臂环过腰际,隔着两层单薄的衣物,将她抱紧,小腿在被中相互抵着,襟边在交叠间起了细碎的褶。
“我总觉得不像皂角,“柳染堤道,“有那么一点甜味,像我小时候拿着个长勺,去后厨偷吃的那种蜜罐。”
蜜罐这么稀罕,一听就很贵的东西,惊刃可没吃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不过会被主子偷吃,想来应该是很甜的。柳染堤闻了半天,还不肯停。
她的鼻尖蹭过颈侧,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发丝缠在衣领上,被呼出的热气一点点悟暖。
惊刃总觉得有些别扭,比起软绵绵的床榻,比起被主子这么抱着,她还是宁愿躺在柴火堆里将就一晚。
就这么煎熬了半响,惊刃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道:“主子,您不困么?”
只要柳染堤睡着,她就可以趁着主子没动静,悄悄地溜出去守夜,也好防止画舫上发生什么变故。
“喔。"柳染堤懒懒地应了一声。
“我本来是有些困的,你一喊我主子,我立马就不困了,怎么办?”她的唇依着惊刃的颈侧,说话时微微开合,字字湿而热,如一根细软的羽毛,在那一小块肌肤上来回轻拂。
“这………
惊刃被这无理取闹的回复弄卡壳了,一时间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柳染堤"扑哧″笑出声来,她忽而抬起头,于昏暗间直直看着惊刃。月光落在她脸上,那双眼亮得惊人,眼尾微扬,睡意朦胧与狡黠缠在一处。明知故犯。
“怎么?“柳染堤闷着笑意,“咱们又不是头一次睡一张榻了,你数数,这都多少回了,怎么还是不习惯?”
惊刃忽而想起,主子明明不缺银钱,每次住客栈时,却雷打不动只要一间房。
主子如此聪明,想来这必定是她深思熟虑,深谋远虑,深藏玄机之举。“习、习惯的。“惊刃硬着头皮道,三个字出口时,她自己都听得出里头的不自然。
“真的?”
柳染堤忽然抬手,戳了戳惊刃的胸口,停在那里不动。“可你这里…”
她软声道,“跳得好快。”
她的手指隔着衣物,就那么按在她的心口处,指腹之下,是一颗怦怦、怦怦,不受控制的,跳动着的心。
惊刃呼吸停了片刻,她张了张嘴,片刻后才挤出一句:“主子,属下只会克制吐纳、收敛内息。”
她局促道:“这心脉不同于别的,不太受控……属下没法强压。”昏暗的夜色中,柳染堤又笑了,笑意被夜色裹着,软下来,慢慢在她心里晕开。
“那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尾音绵绵,咬字慵懒。
下一刻,那一双笑意漫漫的桃花眼近在咫尺,呼吸相触,惊刃来不及后退,便觉得唇上一软。
柳染堤吻了上来。
她轻依上惊刃的唇,嫌她抿得太紧,耐心又坏心地一点点将她哄开。舌尖贴上来,细致地舔过她的唇角,又舔进她的齿间,缠绕、侵占,带着一点故意的缠磨。
字音与呼吸都被吻碎了,从两人相贴的唇齿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