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调笑
阮平荷脚踝处肿得走不了路,穆远替她去取碎冰冰敷的时候,他才知道在这炎热之地之下竞然有这么大一个地下冰窖。<1他在里面走了一遭,全都是些储存的酒肉食粮,以免在这里被放坏。里面太冷,他捧着碎冰盒子刚一从里面出来,皮肤一遇正常温度都开始湿湿潮潮的。
现下已经是停工的时候,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土屋牢房面前,往常一般人都累得不行,随便唠嗑两句也就都各回各屋了,今日不知怎的两两围坐在一起,翘着二郎腿说得兴奋得不行,声音稍微一大,脸上稍微有点笑意,监工就拿着鞭子冲过来了,不过监工一走,就有开始咬耳朵了。穆远摇了摇头,心叹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这里也不例外。“楼公子,这里!"阮平荷压低了声音,朝他招手道。阮平荷是和一对老妇老翁住在一起的,跟着他们的还有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这里的人总喜欢抱团,听她说他们也是进了此处之后才认识的。穆远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包裹住冰块,本来想给她自己去敷,可未曾想她的手腕上青一块紫一块,俨然无法自如活动。他道:“姑娘若是需要我帮忙,可以说。”阮平荷手一顿,仰头望向他:"“那…有劳公子了。”穆远半跪着,隔着衣料给她敷着,里面做饭的许大娘端了一碗热粥出来给他招呼着,陆老头扛着一捆柴从外面蹒跚着走进来。阮平荷的视线才从穆远身上挪开,笑道:“陆伯今日瞧着心情不错。”“那可不,荷丫头,那姓罗的被人给整了哈哈哈。”“这话怎么说?“穆远一路上也听了几个字,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楼公子,你刚来的不知道,那罗总管在我们这儿就是个事儿精!大家伙早都看他不顺眼了,现下听说来了个少爷,可算是给他把病治了。”他把身上的柴火卸下,孙子就跑到跟前,他给孙子塞了几颗糖。“这罗总管为了给这位祖宗少爷找美人儿,竟然把那些姑娘叫去一个一个地看,又是看身段又是听声音,更离谱的是拿着皮尺量着眼睛的大小,说是太长不行,太圆也不行,这都折腾了一整天,脚下跟抹了油似的满窑里跑。”穆远闻言一怔,随即低头也轻笑出了声。
阮平荷道:“没曾想这李少爷也是个风流公子,若是要共度一生,恐怕……不是良配。”
穆远只是听着没说话。
气氛安静了许久,阮平荷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探手向穆远额头。穆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止住了她的手,皱起了眉头。阮平荷呼吸凝滞了一瞬,小声道:“我只是看公子出了汗,想帮你擦擦。”穆远觉着自己可能吓到了她,舒缓了眉心,道:“多谢,但我并不热。”“可公子额角出汗了。”
穆远没用她的帕子,随意抬起袖子将鬓角和脖颈一擦,这一擦袖子湿了一大片,也让他愣神了一瞬,他是感觉身上潮湿,但他确实一点都不热。这些不是汗,更像是从冰窖出来之后,遇热形成的水。他挽起袖子一看,胳膊上两指一抹也是水痕,他突然想起那日崔行舟尸体上的水痕。<1
阮平荷看穆远不说话也不动,以为他生气了,愧疚道:“对不起楼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自己来吧。”
说罢就弯腰要取穆远手中的冰,身后的小孩追着一只土拨鼠满院子跑,一不小心就冲着这边扑倒,阮平荷没坐稳,被猛地一推倒向穆远身上。穆远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两人才不至于都倒在地上。“对不起!”阮平荷紧张道,“对不起楼公子!”穆远生平也没接触过什么女子,这么一遭也让他觉得有些不自然,但对方毕竟是无心之过,他只是扶着人起来,安慰了两句没事。话音刚落,阮平荷的神色就变得惨白。
穆远循着他的视线回头,只见闫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们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闫慎换了一袭月白直裰袍衫,手里还拿着几支玩投壶用的箭簇。“大一一”穆远迅速站了起来,竞然有些局促道,“……公子。”身后的阮平荷伸手拉住穆远的衣袖,借力起身,见礼道:“李公子。”闫慎紧抿着唇线,目光冷如寒潭,将箭簇随手就扔给了旁边的小厮他紧了紧袖口,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冷不丁道:“郎情妾意,不过如此了。"<1
穆远敛了眉,解释道:“我们没有。”
闫慎侧首一笑:“解释什么,我又没问什么。”他自顾自走近了几步,那女子被他的吓得稍稍往穆远身后躲了躲,原本拉着穆远胳膊的手渐渐向下滑去,刚刚一碰到穆远的手,就被穆远不动声色抽开了闫慎打量了两人一会儿,视线落在穆远手里的东西上。“哪里来的冰?”
“………此处有个冰窖。”
闫慎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眼神就刀向了身后的两个小厮。“这里这么热,有这等好地方你们总管藏着掖着是什么意思?叫他人找好了滚过来见我!″
两个小厮都傻眼了。
闫慎又抬眼看了一眼穆远,不做片刻停留,几乎两步并做一步走,转身扬长而去。
“这人脾气真大。"阮平荷咽了咽口水。
“阮姑娘,以后不要这样做了,“穆远侧首退后了一步,“我与他是有感情的。”
谁知阮平荷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现在却强硬地问:“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