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密集的脚步声,她身形一顿。而后只见沙石碎土簌簌而下,似是一场浙沥小雨,落了前方的莫游中一头一脸,她和身后的行无咎因慢了一步,幸免于难。
莫游中甩了甩头,感觉自己仿佛浑身都沾了土腥气,回头见姚婵和行无咎两人尚算干爽,不由无奈一笑,敢情就可着他一个人霍霍是吧?半个时辰前,莫游中的到来,也顺便带来一个坏消息。因白怜霜搞的这一出,秋让大怒,命人全城搜捕棘花来的刺客,别说客栈这种过客往来的鱼龙混杂之地,就算是平民家中也未能幸免。听闻这个消息后,行无咎只觉得世事轮回,真可谓因果报应。他虽利用棘花城达成目的,但白怜霜的大手笔同样也拖累了他。待头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莫游中才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意这种小事。”
姚婵奇道:“能躲开为什么不躲?我可没有顶着一身土的癖好。”行无咎则若无其事道:“前面右拐,便有路能通往外界了。”莫游中摇摇头,继续带头往前,低声道:“刚才就想问你,你怎么会知道秋让的密道?”
秋让此人奸猾狡诈,当上融流城城主后,几乎将其当成了自己的私人老鼠窝,四处打洞,满城密道,方便自己随时逃窜而出。此时他还未用上,倒是便宜了行无咎几人。行无咎不愿多说,只淡淡地道:“倘若你常年需隐姓埋名,逃避追捕,你也会对这些秘事知之甚多。”
无他,形势逼人而已。
莫游中唏嘘不已。
之前在郊外萍水相逢时,未曾想过后续还会相遇,更不知还会共同经历这许多事。
方才从客栈遁走,进入密道时,观这少年身法,修为又有精进,说是日进千里也不为过。他向来自恃天资过人,如今一见,方知人外有人。行路间,他向后瞥了一眼。这两人一个深藏不露,看似修为平平,却能击杀赵铮声;一个心思莫测,名声不显却天资卓绝,令人骇然,做事更是滴水不浪一个比一个神秘,仿佛都背负了天大的谜团。想到这里,莫游中才忽然意识到,这俩人已经摸透了他的底细,他却还不知道这俩人的名字!
当他道出这事后,姚婵不假思索,立刻报出姓名:“妙灵。”行无咎落在最后,不动声色睨了两人一眼,心道:怪不得这莫游中让薛厄耍的团团转,为人虽正直豪爽,有情有义,但着实缺了点心眼,几乎可用天真来形容。
而后他又淡淡地看了姚婵一眼,心里先是闪过一丝无奈,至于这个,则是完全没有心眼可言,用天真二字已不足以形容。但偏偏几次试探,对方都以毫无掩饰的拙略演技,避开了他暗藏陷阱的话锋,堪称乱拳打死老师傅。
心里百转千回,行无咎面上波澜不惊,坦言道:“行无咎。”莫游中此人可交,对付薛厄还得靠他才行。莫游中则心中暗想:怪了,在魔域普通民众和奴仆没有资格拥有姓氏。虽也有后来上位之人,如白怜霜为自己取姓为白,或是像他这般被主家赐姓之人,但大体是可通过名字判断出身的。难道这两人之中男为主?可看着又实在不像。如此交换过姓名,几人已行至出口,莫游中率先探身观望,见出口处是一幽深小巷,又回身道:"现在该去哪里?”他看行无咎,姚婵也看行无咎,不知不觉间,年龄最小的他却隐隐成为这支小队的主心骨。
行无咎沉思片刻后,道:“我们要到人间去。”莫游中听懂他的画外音,想了想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姚婵惊异地看他一眼,疑惑道:“你不杀薛厄了吗?”莫游中叹息一声:“我……我有些事需要想想,暂且去散散心罢。”显然,他此行再次失败。
行无咎淡淡道:“你总心怀侥幸,手下留情,如何杀得了他?你还在期许什么,他向你认错悔改,一切重回从前吗?”见这少年毫不留情地点破了自己心中所想,莫游中苦笑一声:“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才要换个地方,也许……换个地方我便能想通。”想通为什么薛厄要对一向对他恩重如山的义父下手,为什么一夕之间并肩作战的兄弟便反目成仇。
行无咎道:“希望如此。”
一旁,姚婵叹息道:“如果你们非要聊天,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她刚虽也在听,但入耳不入心,莫游中的纠结困扰于她而言更像天方夜谭,远不如当下的危机让她忧心。可以说她是心如澄澈,不为外界所惑,也可以说是个不通人情的榆木脑袋。
行无咎淡然道:“不急,人间入口,已近在咫尺了。”大
三界并立,人界独外。
神界、魔域、人间,三界中人间最为特殊。许是天道不许神魔两族干涉人间,无论修为再高深的神魔,到了人间也会丧失全部法力,变得与普通人无异。也因此,神魔两界对人间讳莫如深,也成了个流放之地。人间的入口也颇为离奇,它身在魔域,但被神界把守,如此想入人间,便得通过神魔两界的准许。每隔十几年,它便变换一次地点,需要驻守的神官通传上报,才知具体位置。
出了小巷不久,便是这时通往人间的入口。行无咎和姚婵两人作当初的神官打扮,各戴一副青铜面具,身披黑色斗篷,步履匆匆。莫游中也戴一青铜面具,却是作双手被缚的囚徒之状。莫游中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悄声道:“你是如何知晓人间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