鄷昭脚步从两人身后响起,轮椅上的男人像是触发了某种警戒线,攥住高枝的手就往身前带,发寒的眼神落在来者身上。
“?”
高枝愣了下,只感受到大掌上粗粝的薄茧。
鄷昭瞧见两人相连的手,心底一沉,语气仍保持平和:“堂兄,我是来找你的。”
“太子找怀安王有什么事?”
高枝:“就在这儿说吧。”
“你怕我伤了他?”鄷昭目光落在她身上。
“高枝。”
鄷彻松了人手腕,轻声说:“我跟他说两句。”
高枝并未第一时间就让开。
仔细思忖,方才鄷帝才表明站在鄷彻这边的立场。
鄷昭不敢动他。
“别走远。”
高枝瞧着鄷昭推鄷彻进御花园假山下,同她隔开了一些距离。
“本以为你早成了白骨一具,带着那几个拖油瓶,竟还能爬回京城,真让孤佩服啊。”
鄷昭扯唇,昨日挨了这人数拳,嘴角好似撕裂开般剧痛,入宫前让人粉饰了一般,才没让人发觉。
“方才父皇站在你那边,是不是很得意?”
“鄷彻,孤以为你心里该有数的,不管这些年父皇如何偏爱你,不管外人如何说,孤才是唯一的太子。”
鄷昭倾下身,在他耳边说。
“阿枝重情义,不然你以为,她为何要放弃孤,选择你这样一个残废?”
鄷彻古井无波的面色终于在听见高枝名字时稍变。
“她是可怜你啊。”
鄷昭眯起眼来,“鄷彻,若我是你,可不会这般无耻地利用她的善心,霸占她本该坦荡无阻的余生,
她那么好,凭何要陪你入阿鼻?”
鄷彻攥紧轮椅把手。
高枝武功高,特意走近了些,便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底。
“像你这样一个…废物。”
鄷昭没忍住嗤笑出声:“配得上阿枝?鄷彻,还以为自己少时风光无两的小王爷?
若那时,你站在阿枝身旁,我还无话可说,可鄷彻,你如今…站得起来吗?”
高枝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只是下一瞬,男人回答叫她止住脚步。
“我是配不上她。”
鄷彻竟是坦然承认,漆黑瞳仁内流转的情绪除平静外,还有一层极淡的冷冽。
“可鄷昭,背叛她的人,更没资格指责他人,我是不够好。”
鄷彻掷地有声:“但我比你好,我远远比你,更能让她幸福。”
高枝一愣。
鄷昭不知是不是被这话刺激到了,先是讥诮发笑,而后神色陷入一阵极致阴寒中。
“鄷昭,配不上我的人是你。”
高枝走过来。
“阿枝说这话,是想让我伤心吗?”
鄷昭趋步靠近,却被一只手从中拦截。
鄷彻,挡在了她面前。
“阿枝,我方才在殿中求父皇赐婚,让你伤心了吗?”鄷昭看着她。
高枝恨不得啐他一口,骂他一句想得真多。
可很快,轮椅上的男人也转过来,用一种极小心又破碎的眼神,盯着她。
像是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阿枝…为他伤心了吗?】
在小狗面前,主人不能这样没有修养。
“阿枝,我知道你气我,但事情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
鄷昭意有所指,“不要因一时之气,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高枝现在是真想骂娘了,奈何鄷昭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等她开口,人就已离开御花园。
“咱们回去吧。”
这次是鄷彻先开口。
高枝推着人往外走,“鄷彻,我没有因鄷昭而伤心。”
鄷彻愣了下,“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我婚期不到七日,我不该向你解释吗?”
【果然…只是因为要成婚了,所以阿枝才勉为其难哄哄我。】
“我没哄你。”
高枝叹了口气。
鄷彻也不知有没有相信,轻轻嗯了声。
“鄷彻。”
男人回首,余光落在她脸上,毫无遗漏地扫过她五官和面部每一个结构。
就好像,只有趁着她呼唤他的时候,才有机会回头,光明正大看她一眼。
抓住机会,舍不得错过分毫。
高枝被看得不自在,咳了声:“我娘让她徒弟过来了吗?”
“嗯。”
鄷彻答:“昨日,石大夫来给我看了。”
“如何?”
“说是还好。”
鄷彻不会说石大夫看了他的伤势后,摇头说若一年内没好转,这辈子就站不起来这种话。
高枝眨了两下眼,忽然提及:“我方才跟你解释了,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解释?”
鄷彻茫然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今日入宫,我是为呈递证物给官家,我并未叛国,
你我…很快就要成婚,我不想连累高家。”
【更不想连累你,和我一样,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高枝闻言眸底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