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冷冽如刀,“下次断的,就不只是一只手了。”方书磊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点头,一个字都不敢说。嵇承越站起身,不再看地上那两滩烂泥,对姜幸和裴兆川道:“走吧。”他重新从姜幸手里接过那个依旧温热的食盒,仿佛刚才那个在雨夜巷中狠戾出手的男人只是幻影。他小心翼翼地护着食盒,像是护着最重要的珍宝,大步走入迷蒙的雨幕之中。
身后的巷子里,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哗啦啦的雨声。嵇承越的车就停在附近。他拉开车后门,示意姜幸扶着裴兆川坐进去。黑色轿车利落地划破雨幕,朝着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车内气氛有些凝滞。
姜幸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裴兆川擦拭额角和脸上的血迹,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是一阵后怕,“你怎么那么冲动啊!一个人就冲上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裴兆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忍痛吸着气,声音有些沙哑:“听到那种话,忍不了。”
他顿了顿,微微睁开眼,看向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嵇承越,又是一句,谢了。”
嵇承越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不用谢我。不是为了你。”
姜幸闻言,鼻子一酸,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她看看前面开车的嵇承越,又看看身边挂彩的裴兆川,最终还是没忍住,掏出了手机。“我得给褚吟打个电话,“她小声对裴兆川说,又像是解释给嵇承越听,“这么晚了,你伤成这样,得去医院,瞒不住她的。而且…她还在等蟹粉小笼呢。”裴兆川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疲惫地点了点头。嵇承越没有阻止,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清晰的视野。
电话很快接通了,褚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和疑惑:"姜幸?怎么了?你不是跟裴兆川吃饭吗?”姜幸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宝贝,那个我们这边出了点小状况。”
“什么状况?"褚吟的语气立刻警觉起来。“就是…裴兆川他…不小心跟人起了点冲突,受了点轻伤,我们现在正送他去医院处理一下。"姜幸斟酌着用词,避重就轻。“起冲突?受伤?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褚吟的声音瞬间绷紧,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带着明显的焦急。
“不严重不严重!就是额头破了点皮,你别担心!"姜幸连忙安抚,“在去市一院的路上。那个…嵇承越他跟我们一起呢。”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褚吟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裴兆川川的担心,似乎也有一丝对嵇承越也在场的意外和…其他的什么,“他怎么.…也在?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姜幸瞥了一眼驾驶座上一言不发的嵇承越,硬着头皮解释:“就巧合碰上了。哎,具体等会儿再说吧。”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黑默。
褚吟的声音低了一些,似乎压下了情绪:“我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我马上过去。”
“哎你别一一”姜幸还想说不用急着过来,褚吟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姜幸握着手机,叹了口气,对前座的嵇承越说:“她说她马上过来。”嵇承越"嗯"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只是脚下的油门似乎又加深了一止匕
市一院急诊室灯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裴兆川坐在诊疗椅上,医生正用碘伏给他清理额角的伤口。姜幸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担忧。嵇承越则靠在走廊的墙上,姿态依旧挺拔,只是黑色的衬社上沾了些不易察觉的泥点,头发也还没完全干透,显得有些狼狈。他手里还提着那个鼎盛居的食盒,仿佛那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怎么样医生?没什么大事吧?“姜幸忍不住问道。“小伤,就是口子有点深,得缝两针,"医生头也不抬地回答,“最近别碰水,注意休息就行。”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褚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头发被外面的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脸颊上,脸上满是焦急和慌乱。她的目光在急诊室里一扫,首先就看到了靠在墙上的嵇承越,以及他身上那明显的打斗痕迹。紧接着,她又看到了诊疗椅上额角流血、脸色苍白的裴兆川一瞬间,一个荒谬却又似乎“合乎逻辑"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难道跟裴兆川起冲突的人是嵇承越?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她想起姜幸电话里语焉不详的“起了点冲突",再结合嵇承越跟裴兆川川仅有的几次见面,所透露出来的敌意与不满,以及嵇承越此刻身上那股仿佛刚打完架的气场,一切似乎都对上了。
褚吟只觉得一阵头大,又气又无奈。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嵇承越面前,指着他身上的痕迹,又指了指裴兆川,声音因急促而有些发颤:“嵇承越,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把裴兆川打成这样的?”嵇承越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觉得.…是我打的?"他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冤枉的无奈。
“不然呢?“褚吟双手叉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你看看你这一身!再看看裴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