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忙,二表哥张宇提了一句,说严君林最近特别忙,好像涉及到宏兴内斗;上次见面时,严君林还问,以后要不要跟他干?贝丽问:“他要离开宏兴吗?”
“不知道,"张宇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有那脑子,就一打工人一-再说了,宏兴是过年时发年终奖,我们公司到四月才发,我呢,怎么着都得等拿完年终奖再辞职吧。”
在他们眼中,和严君林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有时候比物种还大。
打个比喻,好比花果山的猴子看孙悟空。
零点刚过,窗外烟花炸开,鞭炮声声。
贝丽收到严君林的新年祝福短信,除夕,卡着时间发来,很简单。「新年快乐,祝你万事顺利」
她吸口气,回。
「新年快乐,祝你称心如意」
李良白也发来新年祝福,更简单,就四个字,或许是群发的。「新年快乐」
从那天谈话后,贝丽没有再见到他。
窗外有烟花,贝丽打开朋友圈,看到李良白新发了照片,配图是鞭炮,热闹的团圆饭,家人在旁边,他笑得漫不经心,什么都在他眼中,又什么都不被放在心里。
依旧潇洒自在。
寒假结束后,时间过得更快。
贝丽顺利完成学校的注册,在找房源上花了很多时间,Studapart、中介网站、小红书、巴黎租房群,甚至寄宿家庭,几乎看了一遍。在巴黎租房不易,有时候看到一个还可以的房源,犹豫不到半小时,就被其他人租走了。恰好,Lagom一同事的妹妹在巴黎读二硕,房子已经租好了,正找合租室友。
两室一厅一个小卫生间,没有厨房,但可以做饭,有家具,包暖气费,需要自己付水费电费网费等其他杂费。
现在的合租室友住到八月中旬就会离开,贝丽和她开视频,远程看过房子,比沪城住的那个还小,没有厨房,有小阳台,环境位置都不错。她决定了,就租这一个。
时间过得飞快。
见导师,修改毕业论文,答辩,毕业,获取签证,定机票,和朋友聚会,陪伴家人。
夏季启程,贝丽前往法兰西。
同德市机场小,她在沪城住了一晚,直飞巴黎。严君林和二表哥张宇一起送她去机场。
很久未见,一同吃了午饭,又要分别。
贝丽清楚看到严君林的疲倦,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刚剪过头发。他大概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临别之际,贝丽问,可不可以抱一抱。
严君林愣了下,看一眼张宇,说可以。
他躬身低头,抱住贝丽,声音极轻:“好好吃饭,别太想家。”这是分手后的第一个拥抱,他还是那么暖和,结实,夏天衣服薄,他抱得不能用力,轻轻的,贴一下,注意避开她的胸,贝丽嗯一声,手靠在他背上,抵一拍,很快又松开。
他们恪守着兄妹间的距离。
把握分寸,绝不跨过那条线去。
“我会的,"贝丽说,“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经常熬夜一一”又想到,他的工作性质,还有二表哥说的,严君林近期在疯狂拉投资准备单干,改口:“就算熬夜了,也记得一定要及时补觉。”严君林笑:“遵命。”
一转脸,张宇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张开手,看着贝丽,哗哗啦啦地掉眼泪:“我也要抱抱。”严君林说:“抱?你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一一来,我抱一下。”他还真张开手臂,张宇躲过了,只靠近贝丽。“流了鼻涕的二表哥也是表哥,"张宇说,“抱了最大的表哥,就不能抱二表哥了吗?”
贝丽同样抱了他一下。
国际机场太大,终有分别,她拉着行李箱,挥手告别,独自踏上航程。在巴黎求学的第一年,比贝丽预想中更忙。这里一学年有三个学期,课程安排很满,测验多,还有各种各样小组活动,以及很多和不同企业合作的chair。贝丽把每天日程表排满,这一年,她总共申请了三份不同实习,最喜欢、也是实习时间最长的,是法兰的巴黎总部公司。作为美妆头部品牌,法兰的实习生待遇很好,制度也更完善。贝丽第一次完整地跟进一个产品的开发过程,怎样收集消费者的需求,怎么开会讨论产品概念,包装,命名,定价,她和各种各样的人讨论,打交道,实验室,供应链,财务,甚至法律部。
她专心学习,也专心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同团队有一个棕发女生,和贝丽关系最好。她是法国人,午餐吃的很少,一小块奶酪,一杯红酒,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每天中午都会去顶楼晒太阳,午休。
她认为克制欲望才是最高级的自由,教贝丽,在和乙方打交道时,要保持冷漠,才能赢得尊重。
结束工作后,贝丽学她,试着在公司大楼的休闲区做按摩和美容,她发现这里的熨烫机更好,可以更轻松地熨平棉裙子上的折痕。她也开始努力去社交,参加party,加入学校课间咖啡时的聊天,和不同团队的人约午餐。
每天都累到躺下就睡,每天都会早早起床。次年五月,贝丽顺利结束了在法兰的实习,开始寻求能为她签署学徒制合同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