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浔伤痕累累,却也满载而归。十七殿下小时被太子殿下教养一段日子后,曾也春风得意,大出风头。不同于从小被养在金笼子里的皇子,他身上有一股韧劲,且不说舞文弄墨多出来的凌厉,他是众皇子中带兵上阵的好手。
唯一的一点,就是打法孤绝,往往单枪匹马,以少敌多,却也不怕伤痛,每每厮杀竭力,是一块硬骨头。
起初,人人不看好他,说他本性低劣,难以教养,后来,却又寄予厚望,说他身上有一股狠劲,假以时日,定然能成大器,再后来,皇后出事,太子陷落,赵堂浔替兄为质,腿废了,太子大势已去,便又说他命带孤煞,灾星降世。如今,听说他腿好了,见他带着三狼一熊从林中走出,身形挺拔,眼神凌厉,纷纷议论,当初没有看走眼,这孩子,有这样绝境求生的魄力,定然大器晚成。
他生了一副好相貌,眸如点漆,眉长入鬓,鼻悬直莹白,一身是血地走出来,周边前来旁观最后结果的小姐们围了一圈,娇声尖叫骇人,听周遭对他赞誉不绝,又壮着胆子看,见他冷冷扫过来,唇边却带着笑意,貌若冠玉,不由得红了脸,忘却了从前对他腿不能行的嫌弃,眼里只剩娇羞。赵堂浔和一众皇子跪了一排,人人面前都战利品满满,他抬起眼,越过皇帝赵基,目光遥遥落在赵堂洲身上,哥哥坐在一旁,被他劝阻出林后,按照规矩,不得再入内。
二人对视,赵堂洲皱起眉,冷漠移开。
他自然已经知晓,父皇那日并未找他,他太过相信这个一向乖顺的弟弟,没见到赵堂浔前,他不知他是自己的考量,亦或是受了旁人算计,才如此劝阻他,可现下,看他的猎物是众人中最多,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可他想不明白,若是他当真想借此机会被父皇注意到,大可直接告诉自己这个哥哥,为何偏偏设计将他哄骗出局?
赵堂浔见哥哥生气,也已经意料到。他淡淡挪回目光,心里却像是缺了什么似的,空空的,忍不住目光游离,寻找一个身影。赵堂显长身倚在一旁,斜眼觑着赵堂浔,自己的计划被他跳出来打乱,之前当真是轻视他,原以为他定然已经死在那里,没有除掉大的,至少除了一个小的,却不想,他竞然还能站在这里,还带了这么多猎物。那头熊,他也曾遇到,若是要猎杀,恐怕得受伤不轻,其余兄弟都不敢相争,那便大家都放过这头熊,没想到,他竞然单枪匹马带回来了。赵堂显暗自捏紧拳头,没出声。
一旁,八皇子赵堂衍一身白衣却几乎没有什么脏污,倒不像去打猎,如同去林中散心一般,战利品也寥寥,笑意吟吟站在一边,兀自上前与赵堂浔搭话:“十七弟,你的腿康复得如何了?”
赵堂浔双眸在赵堂衍身上幽幽一转,微笑:“多谢皇兄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皇帝赵基目光一扫,落在这个自己几乎已经不大记得的小儿子身上,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和蔼问: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猎的?”
赵堂浔答:
“回父皇,八成是大皇兄猎下,我在原地帮哥哥看守,后来却和哥哥失散了。”
“哦?“皇帝眼里光芒一闪,落在一边赵堂洲身上,那日,他慌里慌张跑出来,问自己找他何事,莽撞无礼,赵基很是不喜,责罚他不能再进去。赵堂洲没想到,赵堂浔竞然会把功劳全都推给自己,也只能配合。赵基目光在诸位儿子身上一扫,心里自有思量。众人又是按照规章议程走完,孟令仪休息一日已经宛若新生,身体很是舒朗,心里却总是闷闷的。
她被徐慧敏拉着来到这里,便见那个最不想看到的人,又一次,如她所料,不要命的折磨自己,然后把功劳全都推给别人。她看不下去,中途站起来,即便已经想过从此和他是陌路人,心里还是忍不住气他。
赵堂浔跪在大殿中央,众人视线都汇聚他身上。他视线中闪过一片熟悉的影子,连自己也没意料到,这样的时刻,他竞然分神了。
“十七?父皇问你的话,你为何不回答?”众人屏气凝神,下一刻,却见他脸色一白,身形不稳,竞然吐出一口鲜血,直直晕倒在地上!
尖叫声起,孟令仪走到后门正打算溜出去,听见动静,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