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有人双腿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桌底;更多的人则是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卢象升展开了一卷始终放置于他身旁案几之上的明黄色卷轴。
那耀眼的明黄色,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圣旨!
“圣……圣旨……”有人颤斗着,吐出这两个字。
卢象升手持圣旨,声音不再是平和的官话,而是充满了金戈铁马之气的声调: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他洪亮的声音在死寂的厅中回荡。
“两广之地,积弊已深。官绅勾结,鱼肉百姓;侵吞田亩,偷逃国税;走私通寇,败坏海防。致使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国法荡然!朕,心痛如绞!”
“兹,特命总督两广军务卢象升,以雷霆之势,肃清两广吏治。特赐尚方宝剑,便宜行事!”
卢象升读到此处,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已然毫无血色的脸。
“……凡贪赃枉法、祸乱地方、结党营私、对抗国法之徒,无论官绅,证据确凿者——”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最后四个字:
“立!斩!不!赦!”
“钦此!”
圣旨一出,天威煌煌!
那“立斩不赦”四个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
全场百馀名官绅再也支撑不住,瞬间瘫软下去。
胆小者已然屎尿齐流,瘫在地上。
布政使张秉文、按察使钱士龙等人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他们现在可算了解了,这甚至都不是鸿门宴,这是断头宴!
这位年轻的总督,从一开始,就不是要和他们分一杯羹,而是要连锅端起,把他们所有人都煮了!
……
卢象升将圣旨郑重地交给身旁的卢剑星,自己则一步步,从主位上走了下来。
他的军靴踩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发出的声响,每一步,都象是死神的脚步声,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走到大厅中央,那里,早有两名亲兵将那座华丽的西洋自鸣钟端了上来,就放在陈海平瘫软的面前。
卢象升的目光穿过无数惊恐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面如死灰的陈海平。
“陈族长。”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陈海平浑身一颤,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燃烧着怒火与杀意的眸子。
“你方才问本督,这钟走得准不准。”
卢象升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本督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它走得……非常准!”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穷的嘲讽与杀机!
“你说,你给本督送钟!这份大礼本督收下了!今日,本督就还你一份更大的礼——”
他猛地弯腰,双手抓住了那座西洋钟。
“本督,亲手为你陈家满门……送!终!”
最后一个“终”字出口的瞬间,他将那座沉重的西洋钟高高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着坚硬的地砖,狠狠砸下!
“哐当——哗啦啦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座代表着财富权势与傲慢的西洋钟瞬间四分五裂!
精密的齿轮、华美的外壳、清脆的铃铛散落一地,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气的废铜烂铁。
钟声,落。
审判,始。
“来人!”卢象升厉声喝道,他的声音在破碎的钟声馀音中,显得格外冷酷。
“首恶陈海平,及其番禺陈氏一族,勾结海寇,拢断私盐,私设公堂,草菅人命,罪大恶极!拖出去——”
“斩!!”
“不!督宪大人饶命!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
在陈海平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中,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冲上前来,一人抓住他的一条骼膊,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从地上硬生生拖起,朝着宴厅大门拖去。
他一路挣扎,裤裆下拖出长长腥臊的湿痕。
就在厅门之外,月光之下,寒光一闪!
“噗嗤!”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溅射到门柱之上,又淋漓地洒在门坎内外。
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不信。
宴厅之内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血腥的发生,连呼吸都已忘记。
卢象升站在大厅中央,身后,是卢剑星高举的皇帝圣旨;脚下,是西洋钟破碎的残骸;眼前,是门外血淋淋的人头与尚未凝固的血泊!
他缓缓转身,从桌面上拿起了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封面血红的名册。
卢象升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宣读一篇寻常的公文,开始念第二个名字。
“广东承宣布政使,张秉文。”
瘫在地上的张秉文浑身剧震,如同被雷电击中。
“侵占官田万亩,偷逃国税二十七万两,动摇国本,罪同叛逆。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