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知遇之恩,让他恨不得立刻为皇帝剖心沥胆!
左良玉当然记得,在数月前那次秘密的单独召见中,年轻的皇帝对他说过的话。
“你就是朕在未来的安都府里最锋利,也最干净的一把刀。你的眼睛不要看人,只看账!”
“都察院是明枪,你是暗箭。记住,为人不狠,站的不稳!朕给你这个位置,不是让你去呼朋唤友的,是让你去抄家灭族的!”
“朕擢你为‘廉政督查司’首任司长!左良玉,告诉朕,你能为朕做什么!”
皇帝的质问将左良玉从回忆中惊醒,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杂念,猛然抬头,声音铿锵!
“臣左良玉,领旨!”
“臣只知军令如山!陛下指向何方,臣之刀锋便指向何方!”
“臣必为陛下打造一支最贪婪的饿狼!去嗅探天下钱粮的流向!打造一群最狠毒的豺狗!去撕咬那些侵吞国帑的硕鼠!凡有贪渎,证据确凿,臣必将其连人带账,一并呈于御前,请陛下圣裁!”
“臣,绝不负陛下厚望!”
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股子悍不畏死的狠劲。
随着左良玉归列,皇明安都府三位司长已定,加之总督田尔耕,俨然已是一副完整的班底。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目前锦衣卫名义上的二号人物——指挥同知,李若琏。
一个巨大的悬念,萦绕在所有资历深厚的锦衣卫老人心头。
对外情报和对内监察这两大内核职权,被新成立的两司剥离了。
刚刚连廉政督查这份大权,都给了一个外来的毛头小子。
那么剩下的“锦衣卫”本身,还剩下什么?
彻底沦为一个迎来送往无足轻重的空架子?
就在这时,皇帝含笑的目光,落在了李若琏的身上。
“李若琏。”
“臣在!”李若琏出列应道,神色沉稳,看不出太多情绪。
皇帝的语气变得亲切了几分,仿佛在与一位老友闲谈:“这一年多,你很忙啊。”
他没有等李若琏回答,便如数家珍般,一桩桩,一件件地细数起来。
“京城之中,张正到骆养性;周延儒案到震动天下的午门大案,你弹压乱局,居功甚伟。”
“再从查抄晋商八大家,到南下曲阜衍圣公府谋逆大案;乃至后来席卷整个江南的粮商、盐商、士绅清查行动,几乎每一桩惊天大案的卷宗之上,都有你的名字。”
皇帝的每一句肯定,都让李若琏的心跳加快一分。
他知道,陛下这是在为他正名,更是在为“锦衣卫”这三个字的未来做出最终的裁定。
果然,皇帝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庄重起来。
“昔日的锦衣卫,职能庞杂,无所不包,却也因此不够专精,不够锋利。如今,朕将它的耳目爪牙算盘尽数剥离,不是要废弃它,而是要将它”
皇帝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顿地说道:
“——百炼成钢!”
“从今日起,‘锦衣卫’的名号保留!但其职能,只有一个!”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就是——做朕的亲军,做大明的坚盾与长矛!”
这石破天惊的全新定位,让所有为锦衣卫前途担忧的老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何为坚盾?”皇帝解释道,“护卫朕与皇室之安危!你们将是朕身边最可靠的一道防线!”
“而何为长矛?”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期待与铁血的意味,这才是他真正的内核意图!
“从今日起,锦衣卫不再是龙蛇混杂的缇骑衙门!南镇抚司、北镇抚司、经历司所有司职,都要围绕一个内核——‘战’!朕要的,不是一群只会拿人锁官的缇骑,而是一支平内乱、讨不臣、镇四方的武装神兵!是一支随时能拉出去,投入任何一处战场的——天子亲军!”
皇帝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扫视着未来的指挥使,话锋一转,带上了严酷的警告。
“朕要你们各司通力协作,拧成一股绳!朕不希望看到任何推诿扯皮,更不容许有人阳奉阴违,拉帮结派!”
“若是让朕知道,谁还在搞旧时衙门里的那一套,视朕的军令为儿戏,朕的刑罚可不止是革职下狱那么简单!”
“朕,擢你为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不要让朕失望!”
“朕要看到一支战无不胜忠诚无二的——天子亲军!”
李若琏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胸腔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这分明是要将锦衣卫从一个职掌不明内斗不休的缇骑衙门,彻底脱胎换骨,锻造成一支各司其职令行禁止的百战之师!是真正拱卫圣驾的天子亲军,是大明的定海神针,更是皇权最后的倚仗!
李若琏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大步上前,重重叩首!
“臣李若琏,领旨!”
“臣必不负陛下厚望,为陛下铸就一支战之必胜的无敌之师!”
“自臣以下,锦衣卫上下,必将摒弃旧习,通力协作!若有阳奉阴违败坏军纪者,臣必亲手严惩,绝不姑息!”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李若琏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