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心中巨震!
海军学堂?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四个字的分量!
他自己的船队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多年来在血与火中积累的经验,靠的是一代代水手口耳相传的技巧。
这种模式可以造就一支强大的海盗,甚至是一支强大的私人武装,但永远无法支撑起一个帝国级别海军的根基!
而皇帝从一开始,瞄准的就是这个根基!
在他的舰队之上,要创建一套属于大明自己的,可以源源不断培养海军人才的系统!
“郑芝龙,朕要你从你的船队中,挑选出经验最丰富,技术最精湛的船长、水手、炮手,至少三百人,送往天津总堂与登州分校,担任教习!”
“同时,海军学堂的学员,每年都会有出海实习的科目。你的船队就是他们最好的历练之所!朕要你带着他们去见识真正的风浪,去经历真正的海战!”
郑芝龙明白,皇帝在用他,但又不是完全依赖他。
皇帝是在借助他的力量,来孵化一只属于大明自己的更为庞大更为可怕的海洋巨兽!
一旦这只巨兽成长起来,他郑芝龙的价值将会被无限稀释。
但这阳谋来得堂堂正正,让他无法拒绝,甚至不敢有半点怨言的阳谋!
拒绝?他敢吗?
一丝苦涩涌上心头,但旋即又被更为强烈的豪情所取代。
他接受招安,为朝廷剿灭一众对手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借助朝廷这杆大旗,名正言顺地扫清所有竞争者吗!
所谓的海上霸主,若无官身护体,终究不过是水上漂萍,随时可能被剿灭,随时可能被取而代之。
现在,皇帝给的,是前所未有的官身!
过去他攫取财富,还需要遮遮掩掩;未来他收取税赋,将是皇命在身天经地义!
还有地位!
数十年来赚下的金山银山,为何还要耗费巨资在家乡安平修建那奢华的府邸?
不就是为了光耀门楣,为了让郑家从商贾、海寇的身份,真正跻身于士大夫之流吗?
他郑芝龙再强,终究是个武夫。
但他的子孙,却可以凭此恩遇,读书入仕,成为真正的人上之人!
更何况,这是一个乱世!
北有挞虏,内有流寇,天灾人祸层出不穷。
他郑一官能纵横海上,却也深知复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依附一个强大的政权,是保全家族的唯一出路。
而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布局之宏远,都远超他过去见过的任何官僚!
这看似飘摇的大明朝,似乎在这位新君的手中正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这是一条值得投资的真龙!
皇帝的阳谋是借他的力量孵化大明自己的海军。
但那又如何?
海军的创建非十年之功。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郑芝龙就是皇帝在海上不可或缺的臂膀!
这份倚重,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想通此节,郑芝龙所有的疑虑,瞬间化为更为炽热的野心和决断。
郑芝龙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再无半分尤豫与虚伪,充满了决绝与坚定:
“陛下但有驱驰,臣郑芝龙,万死不辞!”
朱由检微微颔首,对他的反应极为满意。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一直默然不语的秦良玉。
“郑芝龙,你且起来,听朕说第二件事。”
郑芝龙依言站起,有些疑惑地看向那位传奇女将。
只听皇帝的声音缓缓响起:“朕既设海关总署,专管海上事。那么,沿海陆上,亦需有人弹压,以确保政令畅通,内外协同。
他的目光在郑芝龙和秦良玉之间流转。
“自今日起,从南直隶、到浙江、福建,再至两广,凡沿海各省卫所、驻军,朕特设‘东南沿海军务总辖’一职,节制所有南方陆师兵马,专司清剿匪患、弹压地方、配合海关行动!”
此言一出,郑芝龙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第二重布局。
这是制衡!
如果说将海洋交给他郑芝龙,是一种信任与放权。
那么,将整个南方沿海的陆地兵权,交给另一位同样战功赫赫忠心耿耿的将领,就是一道牢不可破的枷锁!
郑芝龙可以掌控海洋,但他的根基,他的家族,他的一切补给都在陆地上。
一旦他有任何异动,这位“军务总辖”就能在瞬间切断他所有的后路!
而当他看清这位总辖的人选时,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秦良玉,”朱由检的声音变得温和,却又充满了力量,“朕,命你为首任‘东南沿海军务总辖’!你的白杆兵将扩编为‘南方陆战新军’,作为总辖直属机动兵力!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凡有不从政令、勾结海寇者,无论官民,皆可先斩后奏!”
此番话语对郑芝龙、毕自严、田尔耕等人不啻于平地惊雷,但在秦良玉耳中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