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祁同炜带着陆梅渊再次进京。
这次,陆梅渊一改往日唯唯诺诺,在像征最高农业水平的农科院里,与专家激烈论证,就果树品种的改良、滴灌技术的引进,进行着最后的敲定。
一旦敲定,大批的果树苗将被运到石头沟,进行第一批试验种植。
与此同时,财政部计划司司长办公室,祁同炜也在与二叔赵高谈笑风生,两百万的首批激活资金已经走了加急流程,正在飞往风县的路上。
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
千里之外的风县,沙河镇,石头沟。
这里的天空,却象是被捅了个窟窿。
连日来的瓢泼大雨,将这座贫瘠的大山浇得透湿。
浑浊的雨水顺着沟壑奔涌而下,汇聚成一条条咆哮的黄龙,冲刷着刚刚开辟出来的简易便道。
“轰隆隆——!”
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盖过了漫天的风雨声。
正在半山腰进行测绘作业的工地上,原本坚硬的山体仿佛变成了一块酥软的饼干,一大块土石混合着泥浆,毫无征兆地崩塌下来!
“塌方了!快跑!”
“救人!快救人啊!”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瞬间被雨声吞没。
泥石流如同贪婪的巨兽,瞬间吞噬了作业面。
两名躲闪不及的勘探队员被碎石砸中,惨叫着滚落山坡。
而那台测绘队特意从市里带来,价值几十万的进口全站仪,连同支架一起,被泥土彻底掩埋,连个渣都没剩下!
……
半小时后。
风县县委大楼,县长办公室。
“啪!”
李达康手中的电话听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盖都跳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面前的空气点燃。
“塌方?!”
“伤了两个?仪器也没了?!”
李达康咬着牙,在办公室里急速踱步,象是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混帐!简直是混帐!”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李达康太清楚这个项目的分量了。
这是国家级高山生态农业示范基地!
是中央财政拨款、农科院背书的“天字一号”工程!
更是他李达康准备在风县大展拳脚、捞取政治资本的绝对内核!
现在,项目还没正式动工,仅仅是勘探阶段就出了安全事故。
这要是传出去,性质就变了!
有人会说风县组织不力,有人会说沙河镇盲目冒进,甚至市里的一些领导会认为情况严重,直接叫停这个项目!
一旦项目黄了,那他之前在石头沟村口的那番深情演讲,他在常委会上的信誓旦旦,全都成了笑话!
更关键的是……
祁同炜!
那个背景通天的祁同炜,现在还在京城“跑部钱进”,还在为了这个项目呕心沥血。
如果等他回来,看到的是这么一个烂摊子,看到的是项目被叫停……
那祁同炜背后的高育良,甚至中央那位大佬,会怎么看他李达康?
无能!
连个后勤保障都做不好,还要你这个县长干什么?!
“不行!”
李达康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决断。
“这个项目,绝对不能停!”
“这把火,也绝对不能烧到祁同炜身上,更不能烧到我身上!”
他一把抓起衣架上的雨衣,对着门外的秘书吼道:
“备车!”
“通知安监局长、公安局长、还有交通局长,马上跟我去石头沟!”
“告诉他们,不想把乌纱帽丢了,就给我跑快点!”
……
石头沟,临时指挥部。
所谓的指挥部,其实就是村委会那几间漏风的破瓦房。
屋外大雨如注,屋内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镇长应鸿祺浑身湿透,裤腿上全是黄泥,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脑门上。
他瘫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一支烟,手抖得连火都点不着。
他是真的吓傻了。
作为镇长,祁同炜不在,他就是沙河镇的第一责任人。
勘探队是他负责接待的,后勤是他负责保障的。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没有死人,但重伤两个,几十万的仪器报废,这已经是重大安全责任事故了!
“完了……全完了……”
应鸿祺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他刚被祁同炜“招安”,本想着好好干一场,洗刷过去的污点。
谁成想,老天爷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这要是追责下来,最低也是严重警告,撤职都很有可能!
“吱嘎——”
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冷风夹杂着雨水灌了进来。
李达康披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