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飞来峰与北高峰风景绝异,千峰竞秀,万壑争流。
灵隐寺掩映在金黄的、绯红的树叶之间,山风微凉,空气中弥漫着金桂馀香和檀香的清幽。
梵音低回,为这千年古寺更添几分宁静与肃穆,禅意盎然。
大雄宝殿内,香烟缭绕,庄严肃穆。解空大师盘膝而坐,低垂着眉眼,手中佛珠轻捻,口中念诵着经文。
宁静氛围中,一道身影缓缓步入殿内。
肖自在神色如常,眼神平静,轻声打起了招呼:“师父,这么多年了,您还这么硬朗啊?”
殿内另一侧的宝闻和尚,在瞅见来人的瞬间,双目圆睁。
他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指着肖自在,声如洪钟,震得殿内香炉轻颤:“你这个畜生!怎么还敢回来!?”
那份怒火,几乎要将殿内的佛象都点燃。
“师兄,别来无恙啊。”肖自在笑道。
宝闻和尚青筋暴起,立刻蓄了一发掌劲。
没等出手,解空大师的声音骤然响起:“宝闻!”
他并未抬头,手中佛珠停滞,梵音亦止:“佛门静地,休得出口成脏!我要你戒嗔戒躁,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宝静又有什么区别?”
“哎呀,你们两个孽障翅膀子是硬了,老和尚我劝不住啦,老和尚命苦啊!”解空大师双腿往前一伸,瘫坐在蒲团喙陶起来。
“行了宝闻,你暂且下去。不用给外面藏在暗处的施主们行方便,他们有走到老和尚面前的能力。”
“下去吧。”
宝闻不过,一边怒视着肖自在,一边跨出了宝殿门坎。
佛祖像端坐莲台,慈悲的眉眼低垂,俯瞰着殿内的一切。
肖自在走到供桌前,取过三支燃香,随即双手合十,将香举过头顶,虔诚地向着那尊金身佛象深深一拜,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宝静,这么多年了,你我之间的约定,遵守了吗?”
“恩。”肖自在点了点头,“自卫,除魔。除此之外,至今没有再下过杀手。”
“那不是很好:::”
“只是心魔从未消退。师父,我怕终有一天还是会忍不住,对无辜之人动手。”
肖自在施以佛礼,拜道:“弟子谨记。”
“没有急事的话,吃点斋菜再走。等一入夜,寺内兴许是要热闹一点,老和尚只想诸位施主万事三思而行,不要徒增杀业。”
入夜,最后一批游人带着白日的喧嚣渐渐散尽,灵隐寺重归它千年不变的寂静。
殿宇楼阁间,灯火摇曳,将古老的飞檐斗拱投下斑驳的阴影,夜风穿过山林,带来阵阵松涛。
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灵鹫峰的黑影中,似有异动闪过,一道不甚清淅的身影在大殿前短暂地驻足,随即隐没。
忽然之间,一道刺目的火光撕裂了漆黑的夜幕,紧接着,那火光迅速蔓延宝闻和尚猛然抬头,望向火光的方向,那里是寺院后山的石窟群。
青林洞、玉乳洞、龙泓洞、射阳洞以及沿溪涧的悬崖峭壁,凡是有石刻造象的地点,都泛起了令人心惊的红光,如同佛陀的血泪在夜色中流淌。
“哪里来的孽障!”宝闻和尚怒不可遏,双目几乎喷火。
那些石窟内的佛象,三百多尊,皆是自五代至元代匠人倾心雕琢的瑰宝,每一尊都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艺术的精粹。
“跟我来!”他怒吼一声,率先冲出大殿,身后一众武僧手持齐眉木棍,紧随其后,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急促作响。
殿内,肖自在向仍低头诵经的解空大师躬身道:“师父,弟子也去了。”
解空大师轻声叮嘱道:“万事多加小心。”
肖自在闻言,不再多说,转身朝殿外走去。
不远处,夜色下的红光愈发妖冶,隐约间,打杀声已陆陆续续传来,宝闻和尚与一众武僧显然已和来犯者交上了手。
肖自在循着声响,穿过曲折的石径,来到一座喜笑颜开、祖腹露胸的弥勒佛石刻前。
佛象的笑容在红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诡异,而佛脚下,早有一人闲庭信步般等侯多时。
“肖自在,华东临时工。”那人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淅,带着一丝玩味,“不,既然是在灵隐寺,或许我该称一声一一宝静大师。”
肖自在平静地看着对方,说道:“工作做得挺仔细啊,不知该如何称呼?”
“阴户点将,徐有生。”
“除了湘西赶尸一脉,还有玩尸体的。兄弟,你们这一行的前景不太乐观啊。”肖自在推了推眼镜。
“手段嘛,够用就行。”徐有生说道,“我怎么样无关紧要,倒是宝静师傅,这几年过得不如意吧?”
“听说你为了压制心魔而拜入佛门,成了解空大师的弟子。通过修行,你确实压制了心魔,可一时的兴奋欢愉让你过分贪禅,乃至于对解空的劝诫充耳不闻,私下加量修行。”
“人之一念起,那都是因为‘我执我盛”啊,你过分贪禅的后果,就是我执大盛,心魔大作,然后对同门师兄弟大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