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给卢楹的头像完工,截图发给她确认,导出,发送,放了平板和手写笔,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洗漱。
走到浴室门口,正在挽头发,听见床头柜上手机振动。折返回去,拿起来解锁,犹豫一瞬,接通。稍显仰视的视角,黑色羽绒服,路灯照亮白皙的脸,穿过墨色的发梢,染出一层金黄的颜色,画面整体噪点严重,如此反倒有种复古的质感。主观和客观都无法否认的好看。
他在走路,目光往下,盯住了镜头,接通时一瞬的延迟之后,露出微笑,却不说话。
“你出门了?"蓝烟淡淡地说。
“嗯。没法在家。”
他省略了后半句,她也能听得懂。
这句之后,他们一时不再作声。镜头里,他的呼吸变成肉眼可视的白色雾气。
“烟烟。"他视线看向了前方,“我在这个地方,揍过一个人。”…响?“没头没尾的发言,让蓝烟有点蒙。镜头翻转,是小区附近的小公园。
“你高三的时候,有个男生追你,记得吗?”“……有点印象。"蓝烟想了想那个男生名字,只记得姓高,理科班的,别的想不起来了。
“那天他送你回家,回去的时候经过这儿,被我撞见。他跟他朋友打电话,讲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好听的话。”
“……什么话?”
“你不用知道。”
“你把他揍了?”
“嗯。”
蓝烟的记忆里,那个男生长得还不错。其实她这人有些颜控,画画练人像都要挑帅哥的照片。所以那个男生追她,她一开始没有拒绝。一起吃过两次饭,受不了他张口闭口“我有一个朋友如何如何”、“我哥们儿如何如何”,就不打算继续接触了。
正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那个男生陡然也不再约她了。她以前一直以为,是互相没看上眼的心有灵犀。后来有次在食堂碰见那个男生,他旁边多了一个女生。和她对上视线,男生有些尴尬,她也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很快就换了别的目标而感到心虚。
“………所以你一直在挡我桃花是吗?”
“不是最终没挡住吗。”
蓝烟沉默。
“梁净……”
“嗯?”
蓝烟张了张口,还是被某种没有想清楚的恐惧阻回去,“……我要去洗澡,先挂了。”
“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将要挂断,蓝烟没忍住确认,“你是不是截图了?”“哦,你提醒我了…”
蓝烟飞快按下红色按钮。
√
被决不能留在异国他乡过年的信念促使,后续工作蓝烟和周文述马力全开,总算赶在预定时间,完成了所有委托。馆方和俞晚成一起做了验收,蓝烟和周文述完成了修复档案,工作彻底完成。
俞晚成的那幅画,蓝烟重新做了装裱,在饯别宴上,交给了俞晚成,感谢他这一阵的照顾。
吃完饭,俞晚成邀蓝烟单独去书房说两句话。到了书房里,俞晚成展开挂轴,细细欣赏,手指触过画心旁边的隔水,叹道:“蓝小姐裱得很好,浅蓝的花绫也衬这幅画,真是气象一新。”“俞先生满意就好。”
俞晚成转身,抬眼看向蓝烟:“平常俗事缠身,对蓝小姐和周先生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蓝烟微笑道:“俞先生客气,我们宾至如归。”俞晚成沉默了一瞬,他一个任何社交场合都游刃有余、淡定蕴藉的人,此刻却似乎有些讷言的局促:“蓝小姐家在南城?”蓝烟点头。
“日后有机会,想去拜访蓝小姐,不知是否方便?”“南城的博物馆馆藏丰富,我工作的缮兰斋,我师傅是苏裱的代表人物,他也认识许多收藏家,可以为俞先生引荐一二。俞先生愿意去我的家乡游览考察,是我们的荣幸。”
场面话蓝烟不是不会,只是很多时候都用不上,有的人不需要,有的人没资格。
她相信自己这番冠冕堂皇,俞晚成听得明白。俞晚成点了点头,淡笑中含两分苦涩:“那就他日前去叨扰。”晚上收拾行李,隔日上午,离开槟城,回国。槟城到南城并无直飞航班,需要从吉隆坡或者国内几个大的国际机场转机。他们选择吉隆坡转机,整体航程时间最短,还可在机场买点当地特色的纪念品。
第一程十分顺利,但从吉隆坡飞南城的航班,却因为目的地天气状况不好延误了。
通知说是预计延误两小时,实际整整五小时才顺利登机。原定晚上九点到达的航班,落地已是凌晨两点。在行李转盘等到行李箱,推着去往到达口的路上,蓝烟同周文述已经变成了两具行尸走肉。
蓝烟频频打着呵欠,直到看见到达口那儿站着的人。他身上穿了黑色的粗针绞花的套头毛衣,如孤松玉立,在一众眼神涣散接机人中,格外醒目。
蓝烟和周文述加快脚步。
走到跟前,梁净川先把他手臂上挽着的两件羽绒服丢了过来。他们去的时候,南城刚到穿风衣的季节,行李箱要带的东西太多,自然没有为一件三个月后才用得上的厚衣服预留位置。周文述伸手抱住,有些愣怔,“…我也有?”梁净川微笑:“你想就穿着这么点出去也行。”周文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