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想,能让一个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事一一只能是修炼上的难题了!算他小子运气好,她可是半步大乘,大乘以下的疑难杂症都能解,他只管问,答不出来算她输。
慕少微难得摆出名师姿态,准备为“弟子”传道授业解惑。谁知梅灼雪真是个剑修的料子,一开口就杀她个措手不及。“柳溪,你……是男是女?”
蛇尾一抖,好悬没抽过去。她这会儿真想向宗门内外的老鬼请教请教,他们收的弟子也会问稀奇古怪的问题吗?
慕少微蛇头一摇,写下:“是男如何,是女如何?”“男女大防。“梅灼雪低下头,轻声道,“我不知你们妖是怎么想,但我们人一直有这规矩。你若是男子,那我昨日所言所作尚不算无礼;可你若是女子,那我昨日的行径实在孟浪,非君子所为,委实对你不住,多有得罪。”“我并非有意如此。”
闻言,慕少微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心里憋了一堆话想说,奈何开不了口,最终只能木着脸写下:“修者无分别,不畏男女大防。”
见鬼的男女大防,修士“防"个屁啊,管你是妖是鬼是魔,但凡有个人形的,都是可以往双修上靠的。
个别荤素不忌的,比如龙,那可是什么都“吃”得下,也什么都生得出来。金丹以下的修士阅历浅,确实还会这防那防。可等活得长了,成了元婴老怪,那真是什么场面没见过?没准自己就是那场面之一呢!梅灼雪就是输在太年轻,见识不多。
她连个人形都没有,就是条蛇啊,蛇!光是与他同处一室就算“大防",那要是她日后修出人形,他岂不是更加过意不去,没准还会求上门来,允他做个对修道侣?
别说,还真有可能,他从小就是被这么教的。无法,为打消他的疑虑,她复又写道:“人妖殊途,你人,我蛇,男女不相干。”
“你若,养狗,与狗同处,也要问一声它是公是母吗?"她指向洞口的两匹马,“往后喂草,你还得分马的公母?”
“这自然不一样。“梅灼雪答得极快,“柳溪,你是蛇没错,但与人无异。”开智和不开智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无法将它看作畜生,它的内里分明是个人!
“你与我是一样的,这′一样′在乎内里,不在于皮囊。”他敬重它,在乎它,自然会担心自己冒犯到它。他看似在问它男女,实在也是在探双方相处时的界线和底线,他不想无知无觉地被它认为是“无礼之人”。有些话,的确还是早些说开好。
可说得太开了,就显得他的认真有点……可笑。就像现在,蛇用一句话杀死了他的疑虑:“我六岁,你几岁,防不防?”还内里和皮囊?她内里一千两百岁,皮囊六岁,一个他老祖宗,一个他小祖宗,都是他祖宗,凡人那一套真使不到她身上。“六岁?”
梅灼雪喃喃念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要不是一千两百岁的蛇没这么瘦小无用,她高低得装他祖宗。大
人和蛇终是睡在了一张席子上。
及至闭眼,梅灼雪都有一点恍惚,他不能理解一条六岁的蛇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有了今早的前车之鉴,有些疑问再问出口便不难了。他坦然地询问她为什么,而慕少微用她的所知回答了他。
“妖有传承记忆。”
她煞有介事地用蛇尾点了点蛇头,仿佛自己就是获得了传承的妖。“祖先所知,即我所知。代代相传,妖怪皆有。”但并不是每只妖怪都能收获血脉传承的奥秘,这取决于妖怪的悟性高低。梅灼雪:“所以是生而知之?”
慕少微:“对,是生而知之。”
梅灼雪:“凡人若成为修士,修士的下一代也能如此吗?”慕少微一顿:“可以用灌顶′'之法。”
“什么是灌顶之法?”
蛇尾不再写,她烦了,这些就不能让他以后的师父教吗?“日后再说。”
“你只是不想写了。”
“……“得了,她这辈子都不会收徒弟的,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