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法门,但无论法门如何变幻都是万变不离其宗,这“宗”便是观气,观气的第一要法是“你得看得见″。
道法的传承必看天资,无怪天机阁鲜少收徒,原来不是他们不想收,而是光“看得见"的门槛就刷掉了一大批人。
也是天意弄人,想进去的没这双眼,有这双眼的偏偏是一条蛇。“观气术”几乎成了慕少微的老黄历,每逢出门必看一眼各方向的气运,一看灰到发黑的就避开,一看红得发紫的就前进。借着能看见的便利,她掘到了不少好货,甚至收录了几株年份长久的黄精、五味子、金丝草、何首乌。
黄精补气养阴,延年益寿;五味子酸甜可口,强肝护身;何首乌补肾益精,滋润血脉……靠着这些药材,她贴上了厚厚的秋膘。也是在一次次实践中,她发现“观气术"与神识相连,必须与神识一起使用才更好使,而不是像她这样用一次就得歇半天。可她内观没了,神识也没了,灵气入体就补足蛇身,想修出神识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眼见快入冬了,她得做最后的准备。慕少微集中精力用了一次观气术,“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并记住了去往那里的方向。她入洞睡了一觉,次日精神抖擞地去往气运之地。约莫七天后,她竞然带回了一株乳白色的太岁,还将这肉灵芝养在了坛子里。太岁者,肉之精也,不生于阴阳,不灭于水火,是凡间的"不死肉”,也是修界炼制延寿丹的药材之一。
它柔软无骨,时而蠕动,恍若活物。眼下却成了她的盘中餐,慢慢地化作她延寿的希望。
待冬日降临,最后一口太岁也被她吞入腹中。又过了几日,她第三次进入了漫长的冬眠,对外界的一切失了知觉。
雪花纷飞时,灵气向她凝聚,她又一次在梦中蜕皮。冰雪封山时,她已有手臂粗细,八尺长度。在乌梢这个品种中,她俨然是一条大蛇了。
春暖花开时,她自发地汲取着地气,让后土之力流窜她的全身。惊蛰到,天雷开。雷过三声,她再一次醒来。大
过了一个冬日,她带来的坛子彻底碎了。没坛就没锅,她只能干吃了几天烤肉,便琢磨着回村一趟。
距离引气诀出世已过去半年,她是该回去看看有无天资聪颖的小孩,再寻思如何接近活人。
只是深山路长,水道险阻,她乘着坛子进去容易,想出来却足足游了一月。无怪乎妖怪一被封印就要埋进深山,估计它们不是不想出来,而是根本出不来吧?连她都要走一个月,它们被困上几年实在太正常了。又是一年谷雨至,慕少微游遍山野,总算回到了抚寿村。眼下她已不算一条小蛇,想堂而皇之地进村、上屋实在是难,只能等入夜。可一入夜家家户户便闭门休息了,她上哪儿给孩子观气,难道要她一家家找过去吗?
无法,她只能先填饱肚子,再在学堂外的树顶挂上两天。屋顶容易被发现,树顶林叶茂密,孩童多数看不见。
想到就做,慕少微当晚就上了树,翌日盘在树上吐纳日精,耳畔听着连绵的鸡鸣。
及至幼童相继而来,先生缓步到场,她才结束吐纳,屏气凝神地朝着学堂看去,观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流转的气。
先生的气是白中带灰,他的身体恐生病变。大部分幼童的气是柔和的白色,暖得像初升的旭日,唯有其中两个透着一股灰,看上去身子不太行。放眼望去·…没有,可惜没有她想找的开窍者,或许是她来早了。也是,才半年就来一趟,半年能整出个人才吗?饶是如此,她的心头也难掩失落。只要一想到有灵根的人万里挑一,窝在一个小山村极难等得,她便有些焦躁了。
如果她是人就好了,她所苦恼的每一件事都会迎刃而解,就算没有收徒大典,她也能靠自己修炼,再渡海穿越弥天大界,前往仙家之地。然而,她连个人形也没有……
左右村里没个开窍的,她也不便久留,等她再寻个破坛子就回去,最好是今晚。
她一边思量一边旁听,听书吏结束了对《弟子规》的讲解,开始说起了冬日里发生的“时事”。
凡人车马不便,消息的传递十分艰难,有些事数月前已经发生,可传到大江南北却是“时鲜”。一如当下,书吏说起冬季苦寒,胡奴大肆进攻西北,企图烧杀抢掠的事,越说越是愤慨。
“我大雍以仁德治国,见胡奴越冬艰难,高祖便提出以棉粮换取马匹牛羊的交易,如此可皆大欢喜。”
“谁知胡奴狼子野心,劫掠成性,竞是诛杀使者夺走棉粮,什么也不愿付出。此后代代祸乱西北,俱被梅家军击退,去岁亦是这般落败,与往年无异,只是……
书吏幽幽叹了一声:“梅老将军突发恶疾,去了。胡奴折返,如今边关还在打仗。”
“梅家只剩三位将军了…幼子留在京城,是作质么?”“先生,你在嘀咕什么?咱听不懂。”
“没什么。"书吏笑笑,“下学了,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