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谁当皇后,谁当贵妃的,总归后宫里要进些人,平静的日子迟早会被打破。
习惯了水深火热的日子,一时的安逸倒显得格外珍贵,她竟也生了些许的贪念。
实属不该。
阿楹喊了人来将膳食撤下去。
勤政殿的宫女不止阿楹和妙菱二人,还有两位小宫女,只是这二人都去不了御前,近身伺候扶晓。
也不知怎么安排的,二人就跑到阿楹这儿忙来忙去。一问,就说是章禄的吩咐。
章禄是御前总管,可以统领勤政殿的所有宫人,因此宫女的调任由他经手倒不足为奇。
只是章禄一向将宫女和太监分得很清,阿楹管宫女,他管太监。
所以阿楹心里清楚:这二人,大抵是扶晓安排的。
她捏了捏眉心,试图将心中的倦意扫去。
妙菱见状,默默往桌上小巧的镂空雕花香炉里添了一匙安神香。
“姑姑,奴婢给您捏一捏肩,您歇一歇吧。”
在殿内休息的这两日,阿楹也没真正闲下来。
她正忙着处理六局的事务。
按理来说,在没有皇后的情况下,后宫事务该由太后管理,再不济,也该交给宫令女官。但也不知是太后不喜还是不耐烦处理这些琐事,最后,在宫中没有宫令女官的情况下,这事儿就落在了阿楹手上。
阿楹合上眼,顺着她的话靠在了锦榻上。
妙菱一边替她捏着肩,一边随意地嘀咕着:“姑姑如今代行的是宫令女官的事儿,往后不会被调出御前,去凤仪宫吧?”
宫令女官位列一品,为女官之首,常侍奉在皇后或皇太后身侧,负责管理后宫琐事,并代掌凤印。
扶晓即位后,宫令女官一职并未有人坐上去。
阿楹不以为意:“不会有那一日的。”
宫令女官的地位确实高,手中的权柄也很吸引人,但她在扶晓身边待了太久。后宫诸妃,哪怕是皇后,也不能与御前的人太过亲密,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妙菱听了她的意思,意兴阑珊地“哦”了一声,又开始心疼她:“只是姑姑日夜这般操劳,眼下都泛青了,于身子的恢复也不利呀。”
阿楹抬手,虚空点了点她,继而笑道:“再过一段时日就好了。”
妙菱略有不解:“为何?”
“算算时间,先前在温慈太后身边侍奉的那位宫令女官要回来了。”
阿楹耐心地同她解释:“谢良磬,这个名字你可听说过?”
妙菱先是点头,随即摇头:“谢大人鼎鼎大名,奴婢自然记得的,只是……她不是去给温慈太后守陵去了么?一时半会能回宫吗?便是回宫了,陛下难道还会让她继续当宫令女官?”
对于她一连串的疑问,阿楹一一做出解答:“当初,谢大人是自请出宫为温慈太后守陵三年,并未除去身上的职位,如今三年之期将至,岂有不回宫的道理?再者说,你莫要忘了,谢大人除去宫令女官一职,还是温慈太后的外甥女。她的能力,与太医院的苏院判一样,都是有目共睹的。”
扶晓既要立后,那么宫令女官的佐助就是不可或缺的。
除了谢良磬,一时间恐怕很难选出一人担此大任。
妙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阿楹又同她理了理六局内的各项事务,她的声音轻缓,不疾不徐,如沐春风。
妙菱听着听着,便昏昏欲睡,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轻。
在她将要滑下去的那一瞬间,阿楹及时地扶住了她。
“可是困了?”
妙菱羞赧地抿了抿唇,“让姑姑见笑了。”
阿楹摇头,替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轻声:“若是困了,先下去洗个脸清醒清醒,我记得你今儿晚上还当值呢。”
妙菱乖乖地应了声,将仪容收拾了一番,才同阿楹告退。
阿楹目送她离开,转头又执起了桌案上的账簿细细查阅。
这里面有很多门道,是旁人教不会的,只可意会。
无人教她,她更要自己好好琢磨。
旁人能学会的,没道理她学不会。
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三日,总有一日,她能游刃有余地处理这些事。
另一厢,妙菱刚走进茶房,便有一位小太监急匆匆地来找她:“妙菱姑娘,陛下正传您上茶呢。”
妙菱心下一惊,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沏好的茶端着呈到了御桌上。
“奴婢恭请陛下圣安。”
她来陛下身边伺候的时间不如阿楹,通常陛下也不需要她近身侍奉,而陛下传唤她侍茶,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妙菱这般想着,心中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她蹲着身子,并不能瞧见帝王此时的神情,只依稀能从帝王的语气里听出些许不虞:“去哪了?”
妙菱不敢有丝毫隐瞒,不想,等她的话说完,帝王却转了话题:“阿楹近来心情如何?”
嗯?
怀着疑惑不解,妙菱迟疑地开口:“姑姑心情尚可。只是,姑姑近来在处理六局之事,身子有些吃不消,奴婢瞧着姑姑的眼底都乌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