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平了裙子的褶皱。傅程铭一手揽住她的腰,以沉缓的步调带她出了这道门。没坐电梯,几人一边下楼梯一边聊着,她默默地听。陌生男人是城乡建设局的一级调研员,今天来专门陪同的,几个科长中午就走了,这顿晚餐不掺公事,饭店不算大,钱均下来每人一百出头。站在大堂旋转门附近,黄庆良先行离开,只留他们三人。男人笑笑,神色艳羡地看他,“傅董真是幸福,事业有成,太太又年轻漂亮。”
对于这种应酬场面,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又不想一笑了事。正纠结着,身体被傅程铭抱紧了。“你也一样,"他眉目平和地笑,“今天累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
男人后退两步,“走了,有事儿联系啊。”目送人出了大门,不多时,小林把车开到这儿了。斜身上了车,傅程铭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坐姿松泛了许多。她看飞速倒退的一团团灯影在他脸上略过,划到眼睛时,以为他睡着了。小心戳了戳他的指尖,下一秒他就睁了眼,掌心紧紧包住她的手。像一只被诱捕了的兔子,等唐柏菲反应过来,已经挣不开了。他眼里流淌的狎昵的笑,把她往这边拉,“离我近点儿。”她瞥了眼开车的人,鬼鬼祟祟地挨近他,尽可能小声:“什么事。”“看看你,"他低头,轻易含住她的唇瓣,“一天没见上了。”口腔探进来舌尖,她耳朵发热,牙齿轻咬他一下,让他别这样。她只往后仰,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刚才不都见上了吗。”昏沉的视线下,傅程铭看她皱起的眉,笑了声,“没怎么看够。”正常人都能听出来,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暧昧。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你别说了,又不是只有两个人。”温软细腻的手心刚好覆在他唇瓣上,能闻到一种玫瑰香。傅程铭坐得舒展,呼吸均匀,正垂眸看她。似是被他的鼻息和眼神烫到,她主动收回了手。她双手交握,问他,“你为什么不早点让我去。”他手不松,却闭上了眼,“坐几分钟露个面就行了,不然要陪我待上两三个小时,那些人又能说话,吃不好,坐得腰都疼。”累了一天的人只想回家,傅程铭最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且他吃东西时,一般不作声,一切日常琐碎的习惯都很规矩。“所以你晚上没吃多少吗。”
他嗯一声。
“我听他们说,午饭都吃不饱,你不饿呀。”傅程铭笑笑,拍拍她的手背,“回家再说,菲菲记得给我倒杯水。”她慢吞吞地说了个好。
到家是晚上九点多,成姨在外院迎,问先生要不要吃夜宵,他抬起手推拒了。
唐柏菲先进卧室,开了大灯,回头看见他踩在地面的皮鞋,“你的鞋。”女孩子声音有些大,他怔忪片刻,低头去看。他往常穿着得体,全身上下都打理得齐整干净,今天是头一回。薄底黑皮鞋最容易蹭灰,他那双的底部边缘全是黄色的泥土,鞋面还剐了几道印记。
这鞋算废掉,不能再穿了,傅程铭在门外脱了,穿着袜子走进去。他把两扇门合拢,鞋子被隔离在外面。
傅程铭脱西装外套,挂衣架上时,她又指着说,“你的衣服。”他问,“怎么了。”
“它后面有土,"她上下打量一遍,“裤子上也有。”她呆站在原地,看他风尘仆仆的,“你今天穿的是白衬衣。”傅程铭解开扣子,把脏衣服扔到墙角,“白色更正式一点儿。”换好睡衣,他在官帽椅上坐着慢慢系扣子,看她略震惊的眼,“吓到你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问,”
他拍拍大腿,意思很明显了,“上来问。”每天不知道要坐几次,只要有他的腿,就不会挨椅子。她早习以为常,几乎是照例走近,自然而然地横坐在他腿上。原本抱着他的脖子,看小圆桌上有茶壶,想起给他倒水来,又松了手。他沉着地注视她,拍了拍,“你说。”
“等一下。“她倒满一杯,先抿了口试试水温,再递给他。“你的水。“举到他嘴边,他却迟迟没动作,只是盯着她看,目光很深很深,看得她莫名其妙,“快点喝啊。”
傅程铭接过,喝完了,把杯子放在托盘里,“是比外面的好喝。”她忍不住要笑,“不都一样的吗。纯净水而已。”“不一样,"他有心逗她,笑着扬下巴,“不信你试试。”她将信将疑,老实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喝一口,品了半天,眉心紧蹙着说:“一样。就是一样,你又骗我。”
傅程铭笑而不答。
在外头算不上吃饭,撑死了叫应酬,喝的水也是,很别扭,不舒服。只有回了家,她在自己眼前,哪怕是简简单单倒杯温水,这就足够了,比任何饭店好得多。
她这个表面嗔怪,实际满眼尽是莹莹爱意、对他喜欢的样子,像一条锁链,将他全身缠得非常紧。傅程铭兀自僵持了会儿,把她抱进怀里,手贴住她侧脸,指腹摩挲着。
“怎么又要抱了。“她努力仰头,“我是一直想问你中午去干什么了。”“是年前那个项目调研的活动,需要去实地考察的。”“很多土吗?”
“嗯,是刚动工。”
他们上午去的时候,正赶上下了点儿雨,雨水打在水泥钢筋上还好,大不了避开,沙子不行,遍地都是,尤其风一吹,人人灰头土脸的。因为有城乡建设局和发改委的人在,中午吃饭在食堂,属于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