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同意,嫂嫂忙填一句:“我也正好去叮嘱他,叫他莫要把那些胡谄的事往外说。”
这是在用她和喻晔清的事点她呢。
宋禾眉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叮嘱一句:“嫂嫂,凡事留个心眼,莫要被他三两句话又唬住了。”
丘莞忙不迭应了下来。
两人分开走,邵文昂的身份摆在那,自然不会似丘茂那般同许多病患睡在一个通铺里。
宋禾眉刚拐到内里厢房去,便听见大夫在里急道:“到底有没有一个主事的,再拖下去,这人怕是都要废了!”
她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快走两步入了屋内。果真情况不妙,一屋子的下人低着头不敢应声,床榻上的邵文昂面色惨白,似随时都会归西,亵裤褪去,遮着下摆的衣襟已被血打湿了大片,瞧不出本来的颜色,而立在床榻旁的大夫手持银针,急得满头都是汗。她此刻只道是生不逢时便是如此了,若是没有修城防这事,邵文昂此刻的惊马可真是天降喜事,有什么比他顺其自然亡故更能顺理成章摆脱这婚事的?可她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大夫,我是他夫人。”大夫原本还喊着要能主事的人,此刻瞧着她,却是欲言又止起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并非伤情,而是道:“夫人成亲多久了,膝下可有子嗣?”宋禾眉想着那下摆的血,心不由得快跳两下:“成亲不足月余,尚未有子嗣,有事您直说便好。”
大夫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在叹邵文昂还是在叹她。他上前两步,将下摆的衣襟扯起了一角:“夫人且自己看罢。”宋禾眉垂眸看了过去,当即被骇了一跳,进而便觉得恶心至极,猛地后退两步用帕子掩唇,免得自己直接呕出来。
她并非不知人事,也是匆匆撇过两眼喻晔清的,但此刻也生不出什么比较的心,更是没法比较。
邵文昂那里面血肉烂在一起,分不清是续是断,该有个布袋的可现下却是空空如也,怕是入宫净身也净不得这般干净,两条腿内侧也是一片血痕,但相对来说已算是轻伤。<3
她背对着大夫,也怕自己的厌恶被察觉,大夫也只当她是伤心过甚,自顾自道:“夫人快些决断罢,此事同伤筋动骨的法子差不多,需得剜去腐肉,否则血流过多,再因此发热,说不准命都要丢了去。”宋禾眉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一下,才缓缓回过身:“那、那他可否还能?1)大夫这会儿说的直白:“还能什么啊!”
此话入耳,宋禾眉只觉痛快。
当真是天道轮回,他不孝不悌,祖父亡故还与通房厮混,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可与这个念头一起来的,便是她深知,她不能做这个主。她知晓这是迫不得已为之,可人在悲切之下哪有理智?怕是邵家的人最后,越是疼惜这命根子,便越是会记恨她做的这个主。他们才不会认为她当机立断护住了他们独子的命,只会觉得她心思不纯有意报复。
也难怪那些小厮没一个人敢开口做这个主。她用帕子掩这面上神色,惊叹一声:“怎会如此啊!你们可有去唤公爹婆母,他们何时会来?”
有小厮开了口:“快了快了,早就派人递了消息。”宋禾眉暗暗在心中掐算了一下时辰,撇了一眼大夫,又瞧了一眼床榻上已昏睡过去的邵文昂。
干脆哀嚎一声:“夫君,你怎得这般命苦啊!”她直接扑坐在邵文昂身旁,一步错二不休,狠狠抽噎两声,一副惊厥过度的模样,直接晕在了邵文昂身旁。<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