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锁住她,但却想同她结发长久。宋禾眉将金簪接过,攥握在手中,指腹一点点抚过上面的纹路。这种滋味当真是不好受啊,汪洋般的真情里,却是扎扎实实地铺满了湿沙般的欺瞒。<1
在其中滚上一圈,被浸润滋养的感觉是真,但被潮湿黏腻的沙子沾满了身子,怎么也拍不去的烦躁也是真。<2〕
她因他而心动时,挥之不去的是他的不忠。但厌恶他至深时,却又会因他的深情而痛苦。她甚至希望曹菱春只是一场梦,是不是她陷入梦魇一直未醒,才会处于这种两难的境地,才会遇到这样一个,说不上坏,却又实在不坚定的人。若是她神思稍动摇片刻,怕是真的要再次陷入其中,可脑中倚云说的话似乎鬼魅般缠绕上来,将她退拽着不入深渊。不能信他。
宋禾眉定了定心心神,将金簪捧在手中:“文昂哥哥,你能同我说这些,我心中当真是欢喜极了。”
顿了顿,她垂下双眸:“可公爹婆母那边怎么办,他们是不是觉得我脾气闹的太过,不愿认我?我当真是知道错了,文昂哥哥,这可怎么办才好。”她期期艾艾的语调入了邵文昂的耳,被依赖的滋味让他心甘情愿为她撑起一片天。
爹娘的嘱托被他可以抛之脑后,此刻他说不出拒绝她的话来,心上的柔软让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眉儿,你不必多心,此事有我在,必不会叫你为难。”宋禾眉抬起头,眼底适时浮现希冀:“当真?”邵文昂心中暗暗咬牙,可回答她的话却是:“自然当真。”宋禾眉唇角勾起一摸笑,将金簪收在怀中:“好,那我等你的消息,若是事成,我定会去向公爹婆母请罪。”
邵文昂因她的乖顺而心中荡漾,舒朗眉目浸着笑意与情欲。“眉儿……
他黏腻的声音出了口,这让宋禾眉心中警铃大作。邵文昂身子向前探了探,滚动的喉结显露出他此刻的激荡,他又唤了一声眉儿,进而凑得离她更近些。
宋禾眉此刻即便是装,也终是再难忍受,当即侧转过身去:“莫要这样,嫂嫂还在呢。”
她心口在狂跳。
她不愿意让他碰她,即便是知晓他仍心悦自己、在乎自己,也不愿意。她恶心,厌恶,即便是明知道自己终有一日要同他亲近,也仍旧排斥抗拒,她忘不掉他的唇与旁的女子相贴过,甚至可能贴的不仅仅是唇。光是想想她要干呕。
因这种滋味带来的发自内心的抗拒,让她后知后觉地打心底里恐慌。邵文昂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丘莞,低声道:“嫂嫂没看咱们,眉儿,我想同你亲近。”
宋禾眉忍耐到只觉胃里翻搅,额间甚至生了细汗,她身子僵硬,想要往后推,若是当真这般吐出来,方才所有的忍耐皆是前功尽弃。恰逢此刻,小厮突然敲了敲未曾阖上的门扉,而后向旁侧弓着身子:“郎君,陆公子正派人寻您,您看一一”
陡然被打打断,邵文昂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可这陆字一出,他神色便有了些许的变化。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眉儿,我…”
宋禾眉如蒙大赦,当即道:“你且去罢,想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邵文昂唇角荡起笑来,点点头,没有同她解释太多,只是叮嘱了两句话,便先行离开。
眼瞧见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嫂嫂面有不解地进来询问她这究竞是怎么了。宋禾眉已没经历答她的话,她忍得时间太久面色难看,猛地大喘两口气仍觉得恶心的念头尤盛,她当即起身开窗,窗外的风吹入的同时,她终是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只是下意识抬眸间,却是正好看见对面聚福斋有一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身量颀长,着青衫,立在窗边不远处只露出半个身子,而他对面的人似在同他正说些什么,又似在阻拦他。
莫名的,宋禾眉的视线在那青衫身影上多停留。那人是……喻晔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