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的就不下数次。
上次听到她名字,还是半年前他被囚于鹰扬卫地牢,裴棣那狗贼特意到他面前炫耀,说靖国公府的忌日,将会是他的大喜之日。
本该稳呆京都的裴家未来新妇,如今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寿州,还口口声声说救了他……
卢丹桃等了一会都不见身后人回应,她决定乘胜追击:“我知道你现在很紧张,但是……”
“你不要冲动,我是个好人。”
“不然也不会把你从乱葬岗背回来还找了大夫,是不是?”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先把刀放下。”
“嗤。”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编得不错。”
感受到冰冷的刃口往自己喉咙又压深了一点,卢丹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现在的男主是不是都不太正常。
她都说真话了,他居然还继续用力。
“编得不错?我……”卢丹桃反驳的话到嘴边,又被颈间的冰凉逼了回去。
迂回为上,迂回为上,不要刺激他。
她脑子疯转,突然灵机一闪,想起大一暑假她误入的保险训练营,那个老师怎么说来着,要针对用户痛点,进行针对性的输出方案。
她垂眼盯着横在自己肩上的冷白手臂。
“是他伤的你吧?”
感受到手上匕首一顿,她心里心中暗喜:yes!保险大法有用!
“你恨他吧?想报仇吧?”
薛鹞怎么会不想报仇。
裴棣那狗贼,三年前与皇帝合谋炮制靖国公叛国案。
短短几日,皇后长姐自缢宫中,靖国公府满门抄斩,世子哥哥连同薛家军葬身西北边境。
而他,被裴棣囚禁在鹰扬卫地牢三年,每日每夜变着法子戏耍折磨,就为了从他这撬出薛家军残部的下落。
一个多月前,他在饭菜中发现一张字条,详述逃脱之法,并指示他逃往寿州,残部将在这静待他的到来。
当时他便疑心,是否又是裴棣的设下圈套,像以往一样,搭一个戏台,看着他在戏台上作困兽之斗。
但转念之间,他仍决定冒险一搏。只要离开了地牢,他便有一线机遇。
所以他依着纸条上的法子逃出地牢,简单易容后找了个车队,一路西行来到寿州。
谁知半路卷入了山贼劫车案,混乱中他不知被谁捅了一刀,重伤倒地,意识模糊之际,只觉被人用草席随意一卷,抛了出去。
待他醒来后,便在此处,还见到了卢丹桃。
如今想来,那纸条想必也是裴棣的手笔,诱他来寿州,只为将薛家残部一网打尽。
但现在他既已到寿州,必不会坐以待毙,白白再让裴棣控制。
只是……
薛鹞不动声色地扫视屋内。
只是不知裴棣那狗贼藏身何处,周围有多少埋伏,他该如何逃脱,以及,残部消息那狗贼又……
“和我合作吧。”怀中少女静静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是他前任未婚妻,我和他一起长大,他的死穴我都知道。”
“只要你我合作,以你的能力和我的计谋,我们定能杀回京都,将裴棣剁成肉泥!”
薛鹞瞟了她一眼。
她这话倒是提醒他了。
她是裴棣未婚妻,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换言之,她就是他手上的人质。
也是裴棣的软肋。
裴棣在哪她绝对知晓,周围有哪些埋伏她肯定也知晓。
最关键的是,那狗贼既费心设下如此大局,他手中关于薛家军的情报必定不少。
与其逃出去东躲西藏大海捞针苦苦搜寻,不如就在此先把伤养好,将计就计,获取情报,杀裴棣一个触手不及。
思绪翻飞间,薛鹞主意已定。
他撤下匕首,松开卢丹桃,虚弱地倚靠到了墙上。
卢丹桃等匕首离开脖子范围,才一个跳跃往后转身,蹦到离他两三步外的地方,谨慎地看着他,犹如在看一个恐怖分子。
只见那少年倚着墙,俊美的脸上满是汗珠,那双漂亮的凤眼半垂着,像是力气已殆尽一般。
卢丹桃往前半步,试探着确认,“你叫什么啊?”
薛鹞抬眸,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她在装什么?
本想不理她,想了一下,他还是开口,只是把原本已到嘴边的薛字又吞了肚子。
“延云。”他最终说。
狗贼不诛,血仇未报,他没有资格背起这个薛姓。
但靖国公幼子,薛鹞薛延云,在京中无人不识,更别说天天追着裴棣跑的卢丹桃。
果然,眼前少女闻言双眼一亮,薛鹞扫过她那副如同饿狼见肉的表情。
他嘴角微扯,心下冷笑。
既然决定将计就计,那他也就不拧巴了,抬起手臂,指挥着说:“扶我到床上。”
“哦。”卢丹桃下意识应声。
走出两步才回过神,不对啊,他拽什么?
还没登基呢怎么就把皇帝谱摆上了,她很像一个丫鬟吗?
她鼓鼓双腮,但转头瞥见他惨白的脸色,又默默忍了下来。
算了,先治好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