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囡囡的背,这会儿只能看到萧云离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微抿起的嘴唇。
一股混合着疏离与威严的气息笼罩下来,让程衍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抱着囡囡的手臂微微收紧。
萧云离把那把左轮手枪,枪柄朝向程衍月,递了过去。
“拿着。看好这里,保护好囡囡。如果有人不安分……”她的目光扫过那两个正在清理血迹的幸存者,声音冰冷,“你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我没回来,有其他怪物来了,不用管物资,带着囡囡跑。”
她的话没有说尽。
程衍月握着那柄还带着硝烟味和血迹的凶器,又看了看怀里懵懂的女儿,眼神中的挣扎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种如同守护巢穴的母兽决心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我明白,祖师奶奶。只要我和囡囡还有一口气在,这里就不会乱。”
萧云离无语。
“物资可以再想办法,但人没了就是没了,懂?”
程衍月微微一怔,然后重重点头,将手枪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最后的底线和希望:“懂了。”
萧云离不再多言,用意念调出系统界面,将背包里堆积的建材、怪物材料一股脑地提取出来。
哗啦啦!
各种材料凭空出现,瞬间在避难所角落堆成了一座小山:【噬光甲壳碎片】、【浓缩暗蚀粘液】、【活性菌斑核心】、【坚韧的兽皮碎块】、【粗糙的木材】、【生锈的金属件】……还有少量压缩口粮和那几瓶【粗糙的治疗药膏】。
这突如其来的“袖里乾坤”再次冲击了所有NPC的认知。
那两个清理血迹的幸存者动作彻底僵住,眼珠瞪得几乎脱眶,看向萧云离的目光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敬畏与恐惧,仿佛在看一尊降世的神祇。
萧云离把压缩口粮分了分。
她自己留了一块,然后将几块灰扑扑的压缩口粮,分别抛给了江雁绝、程衍月和那两个战战兢兢的幸存者。
那两个幸存者手忙脚乱地接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实实在在的食物,又猛地抬头看向萧云离,眼神里的恐惧迅速被一种混杂着感激、敬畏和巨大困惑的情绪取代。
他们捧着口粮,像是捧着什么烫手的山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会笨拙地连连鞠躬,语无伦次地念叨:“食物……不用血税吗……谢谢…谢谢祖师奶奶…谢谢…”
程衍月从萧云离手中接过药膏,小心地揣进怀里,对着萧云离重重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做完这一切,萧云离不再看任何人。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根沾着暗红血迹和灰白色污渍的弯曲钢筋,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沉甸甸的,带着死亡的重量。
她将钢筋紧紧握在手中,粗糙的锈迹硌着掌心,带来一种令人清醒的实感。
然后,她看向江雁绝,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刚才分发口粮和此刻握紧武器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带路。”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避难所内压抑的空气,“去你家……救鹦鹉……搬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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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雨暂时停歇,天空阴沉得如同倒扣的铅锅。
萧云离裹紧迷彩兜帽,冰冷的钢筋硌着掌心,跟随江雁绝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城市的废墟坟场里。
昔日繁华的黄浦江畔,如今是钢铁与混凝土的扭曲尸骸。
摩天大楼只剩下焦黑的骨架,碎裂的玻璃幕墙如同巨兽脱落的鳞片,散落在坑洼不平的街道上。
一辆辆豪车残骸锈迹斑斑,被巨大的藤蔓或不知名的黏滑菌类吞噬,像被遗忘在史前沼泽的恐龙遗骸。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混合气味,铁锈、腐败有机物、若有若无的腥甜,还有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风啸,仿佛城市在痛苦呻吟。
“祖师奶奶,白天怪物一般都在巢穴里,这边走……”江雁绝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们身上的迷彩工装在灰败的环境中提供了极佳的伪装。
江雁绝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提醒萧云离避开菌群:“前面那个小区就是‘汤臣一品’,我家在后面那个别墅区。”
萧云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几栋曾经象征财富顶峰的大厦,如今像几颗被啃噬过的巨大獠牙矗立在江边。
其中一栋的外立面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像凝固的血瀑,最高处几个破碎的窗户黑洞洞的,如同巨兽空洞的眼窝。
“我的鹦鹉…浪浪,它很聪明,出事时应该躲进了我爸古董钟的夹层里。”江雁绝喉结滚动了一下,“但那几个‘微笑稻草人’…它们攻破了我们小区,不知道我们这次回去,还能活下来几个人…”
“微笑稻草人?”萧云离低声问,钢筋在手中紧了紧。
这名字听起来无害,但在经历过夜鸮和爬爬后,她再也不敢轻视任何听起来萌萌哒的怪物。
“它们…它们是人形的,外面裹着破布和腐烂的干草,脸上挂着一种…用血画出来的,僵硬的微笑,非常容易掉san值。最可怕的是它们的能力‘微笑复制’!”
“复制?囡囡那种?还是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