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珺意想要的不止于此。当她无法再假装昏迷,从麻药中醒来后,顾珺意的那位朋友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话说得好听,为了照顾她,免得她在术后恢复期再伤上加伤,实际上就是监视。
而一个同样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孩子为什么每天都能有空来贴身照料也让人想不通。
顾远岫一旦拿起手机,她就会发现身边的少年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身上,看她在手机上看什么,是不是要偷偷联络谁。顾远岫的身体状况也奇怪地每况愈下。
明明正常吃喝、正常复健,尤其植皮手术的恢复也不需要这么紧密的照顾,通常来说观察结果良好就可以出院了。但顾远岫原本就有海族鳞片综合征--虽然未确诊--换了一遍皮肤以后,这种病症不减反增。
她的指纹开始消失,皮肤纹路亦是。她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双手拿牢东西,吃饭喝水都需要别人喂食。
中间顾珺意来看过她两次,言辞恳切,一点都看不出是她主导的这次车祸。顾远岫没把海族鳞片怪在顾珺意的头上,顶多是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也许和顾珺意有关。
发现海族鳞片也是顾珺意搞的鬼是在监视她的人因为自己家里有事而短暂地离开,于是夜里照顾顾远岫的护工工作时间延长到一整天来代替。这个护工照常给她擦洗身体,把医院早中晚三顿盒饭拿来喂给她吃。她吃出盒饭里缺了点什么味道。
再细细一回忆,之前那人给她吃的饭菜虽然也是盒饭,但总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料味。
之前她并未在意,还以为是医院的锅炉一直带着的味道,之前还想着医院的盒饭至少能确保干净,如果让换成自己做的或是餐厅里打包的,那不可控的因素就太多了。
没有想到,就连最初的那所谓医院的盒饭估计都是顾珺意假冒的。用了相同的打包盒,但里面的内容物却是她安排的。顾远岫虽然没有把这个味道和类海族鳞片强关联,但也知道这东西是不对劲的,也意识到那人的监视或许只是想看着她乖乖地把三顿饭都吃下去。一一如果她不吃,顾珺意能拿她怎么办?
总不会真的杀了她吧?就算是车祸也没有真的要她的命。而且顾珺意自己现在都没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继承乂氪,如果连顾远岫都死了,届时她一个还未完全站稳脚跟的人独自面对她那些长辈们,没有胜算。无论如何,顾珺意不会要她的命。
出于这样一种盲目的自信,顾远岫在那人在时也不再多吃一口饭。若是被问起,她就说那香料味太冲,前两天吃完了反胃。果然,不管是那个不记得名字的少年还是她请示后的顾珺意都没有强硬地逼着她继续吃。
她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之后只要小心谨慎不再吃到相似的味道就可以避免进一步恶化。
在医院出院那天,她收拾好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准备出门,刚一踏出病房大门,便是一阵眩晕涌了上来。
顾珺意在一旁扶了她一把,面露担心:“大姨,你怎么了?”顾远坛也是,放下手里的小包就迎了上来:“又不舒服了?”顾远岫摇摇头一一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做出了这个动作,在她的耳朵里,无论是顾珺意的声音还是顾远坛的都仿佛远在千里之外。更近的地方,大脑深处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你想去哪里?」
什么想去哪里?这是谁在说话?
顾远岫下意识地扭头,四下看了看,然而自己身边除了顾珺意和顾远坛以外就没有别人了。
“大姨?"顾珺意又问了一遍,她挽着顾远岫的手也逐步收紧。「不要离开这里。」
「不要走。」
「她想害你,她们都想害你。」
「所有人都希望你死死死死死死死。」
顾远岫一边试图分辨大脑里的声音,一边低头凝视着顾珺意。顾珺意的表情毫无破绽,愈发担忧:“大姨,您怎么不说话?是哪里不对劲吗?”
与此同时,脑子里又出现了另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快点走吧,隋不扰还在等你呢。」
「不要再看顾珺意了,为什么不看顾远坛?」「多看看妹妹吧,她的一生这么可怜,如果到时候连隋不扰也不愿意亲近她,那她只有你了。」
「她只有你了!」
这个声音和先前第一个声音一起说话,在她的脑海里交织出现,而现实中还有顾珺意和顾远运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恍惚了一瞬,竞然挑不出自己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死死死死死死!」
「她只有你了!」
「隋不扰!隋不扰!隋不扰!」
脑子里的第三个尖叫声吵得她头痛欲裂,她闭了闭眼,张开嘴,几乎是咬着牙回答道:“没事,回家吧。”
回了家,她的状况也没有好转。
脑子里的声音一天比一天多,尖叫的、念经的、说话的,到后来甚至还有两个声音直接在脑子里对话。
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想要自己清净一会儿也变成不可能的事情。她的外表变化是最明显的,整个人瘦了一圈,黑眼圈深得跟熊猫似的,倒还真和隋不扰有了几分母子相。
好险没有影响到公司的项目和合作,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关进精神病院。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