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小心翼翼地问,“没想到兄长竟早预备了《放妻书》给你。那日.你说要想想今后的去留,可想明白了?”
锦照眉目低垂:“你是想撵我走了……”
“不是!不是!我是怕你要撇下我!"裴择梧慌得提高了声音,直到对上锦照促狭的眸子,才知自己是中了计,叹道,“不知当初是谁说,若渡过死劫,便要请我吃酒,还不醉不归……”
锦照略略诧异,她本以为裴择梧还要再茹素些时日的。但这是天大的好事,择梧不提,她亦不必提。于是锦照没骨头地靠着裴择梧,软绵绵地道:“这不是忘了吗…”她拍拍不存在的荷包,“你尽管说地方,我请,今夜不醉不归!”两个时辰后,以价高奢靡闻名大盛的汇融酒楼中,锦照面对着满桌几乎没动过的菜,无奈看着昏睡过去很久的裴择梧,轻啜一口怀里的半坛酒。酒液温凉,锦照留它在舌尖滚了一滚,艰难咽下。她开始怀念那夜与裴执雪对酌时酒的美味……也怀念她与凌墨琅豪饮时爽快的心情。
大概是因为自己醉了,这酒初喝时尚可,可越品越觉得它逐渐寡淡,甚至略微苦涩……
……不对!
锦照反应过来,心中大怒。她让云儿将裴择梧的脸用帷帽罩上,又自己戴上帷帽,学着话本子里看过的法子一拍桌子,怒道:“叫你们掌柜的来!”门外小二闻言,忙堆起满面的笑容进屋,表面殷勤地弓着腰问:“夫人可是有不满之处?我们掌柜事忙,与小的说是一样的。”锦照也并不执念要见掌柜,只继续怒道:“你们欺人太甚!这酒只有头两盏是好的,后面都上得是劣酒!尔等看我们是后宅女流,竞如此待客!”小二额上已冒出冷汗,暗自叫苦。这两个女子来时,马车朴素,衣着简单,虽有些气派,却不道自己是谁家女眷,身上亦没有江湖人的武器,只有三四护卫跟随,却开口就要了一金一盏的招牌陈酿与满桌大肉,真真似是穷人乍富的寒酸相。
本店专供权贵,掌柜唯恐她们是出逃的小妾,偷了主家钱财嫌烫手想直接花掉,便想径直赶她们走。
奈何她们出手实在阔绰,开口就放了十两金,一旁的侍女因臂力不济,掏金子时亦不慎露出了包袱内里一角,金灿灿晃人眼。有钱不挣王拔蛋。
抱着这个想法,掌柜的便咬咬牙,勉强将她们留下。因觉得两个女子喝不了多少,那酒却金贵,便趁她们醉酒慢慢替换成了普通货色。谁料却剩下一个千杯不醉,还一语戳穿了他。他回头向酒楼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一边继续虚与委蛇。
“哦?小的来看看。得罪了。“他得了准许,径自走到锦照身侧,用筷子沾了一滴酒,入口细细咂摸,隐有看疯子的眼神,“酒没问题啊……夫人,您许是已醉了才污蔑小店清誉。”
清誉?
锦照桌上的掌合握成拳,正欲发作,那小二却继续看似恭敬实际威胁地道:“您若在此吵闹,扰到贵客,小的便帮您叫您夫家带人进来尝尝……或者,我们去见官说个清楚。"他料定锦照与裴择梧身份必定不高,又是偷逃出门,无依无靠,便想如此捂住她们的嘴。
锦照帷帽下的眼神一虚,而后怒得喷火。
卑劣至极!
但他确实猜对了一半。裴执雪刚过头七几日,他的夫人与胞妹就同去酒楼吃了一桌荤腥,还买醉。
与这传出去就遭举国痛骂的结果比起来,眼前吃点小亏的合适些。大不了叫裴逐瑞今夜偷偷砸了这黑店。
道理是这样,她却有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梗在心口。这是她第一次自己进酒楼。也万万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带足金子与护卫,进了开阳城最出名的酒楼,还是会被坑。有气撒不出……真真憋闷。
“哦?恩人,您这是怎么了?”
门外忽地响起一声清亮带笑,不羁散漫的男声。锦照眼睛一亮,习惯性地喊出他的名字:“裴逐咣?”恩人?还能直接唤裴国公本名?小二后背冷汗岑涔涔,缓慢地回身,只见裴逐瑞身侧的掌柜也面如菜色。
他们几近呆滞地看到现下的开阳城的大红人一一裴国公在门口恭敬向屋中人行了礼,直到那女子不紧不慢地点了头,才生怕冒犯她般进了雅间。裴逐瑞经过小二时,一身素白袍子袍角轻扬,小二却生生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怖杀气,踉跄地退到了门口,想逃却发现那女子身边几个看起来有些歪果裂枣的护卫已将他与掌柜的困在此处。只能颤颤巍巍地双双埋首跪地,后悔自己被鹰啄了眼。
只听裴国公声音中有仰慕之情:“贾二小姐,来了开阳怎么不遣人到裴府告知一声?传出去旁人要说我裴府连救命恩情也不顾了。”贾二小姐?救命?锦照略显诧异地抬眸,对上裴逐瑞沉静的黑眸。她不知他与裴执雪口中提的贾二目的是否一致,但至少此刻,裴逐咣提那个“不存在"的人,只是为了给她安排一个身份,便起身回礼叹道:“国公言重了,贵府近日正忙,我当初也只是对您略尽了些绵薄之力…不敢叨扰。“她顿了顿,文道,“今日不巧,初入城便遇上一家黑店,幸亏遇上国公大人…”听到这里,掌柜与小二齐齐打了个寒颤。
她摸着身后漆金的梁柱,幽幽叹息:“从前都只听闻荒郊野岭的客栈多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