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禾摇头:“无碍。”
温扶冬直起身,只道:“出来吧。”
众人正疑惑,黄沙重重散去,幻镜豁然开朗,伫立于沙漠中央,一座黄土掩埋遗迹。
即便岁月消亡,留下时间斑驳,抹去痕迹后,依然能够目睹其中伟大震撼。徐凤延惊叹无比:“好厉害的构造,回去我也要让我爹给我造一座这么厉害的。”
温扶冬于周围狐疑目光,冲薛翎颔首,“去吧。”薛翎点点头,循着尘埃踪迹,宏大宫殿覆灭为平地,独留一轮日晷,悬浮在半空。
她双手合十,低声吟唱:
“幽游于一切的伟大神明啊,请驻足垂怜。吾驻足于此,只为吟鸣呼唤,请您垂爱普天子民,现身引导现世渺茫之路,将惶惶于您前的迷途羔羊,牵引至永无终点光明所至。”
尾音落下,伫立日晷震动不歇,南芪睁开眼,从日晷边缘伸出手,化作一抹耀眼白光,冲破天际。
无垠青空传来碎裂,飘散光点洒落,恰似雨雪纷扬。黑暗散去,照亮荒漠遍处。
徐凤延眯眼看向天空,声音惊慌失措:“我的天哪……南芪身披月光,长袍皎洁飞舞,晦暗不清的笑,凤冠金光璀璨,折射炫目光芒。
温扶冬轻声道,“她才是明月公主。”
“真正的日晷神啊。”
“那那那那……那个女人?“徐凤延吓得后退,“她怎么会!她不是要害本少爷!”
屏开南芪长身玉立,神采飞扬,面容圣洁美丽。她看来温扶冬,淡淡一笑。欣慰的,发自内心心的笑。“谢谢你。”
“不谢。"温扶冬平静道。
“你不怪我?"南芪略微吃惊。
温扶冬道:“严格来讲,我只是在收拾自己的敌人,不过是瞌睡来了递枕头,还得多谢你将我引入此地。”
二人上下相望,南芪长衣飞舞,仿若身处平行时空,却又目光交汇。“明月国覆灭后,生灵怨气,引来鬼佛残魂,我与他抗衡多载,不过垂死挣扎,只能被日渐压制。”
直至她遇到温扶冬。
在本该毁灭的船上,日月在轮转,她本以为没有什么不同,温扶冬却于人海茫茫,坚定握住她的手。
原来被人抓住的感觉,是这样的。
直到如今,她仍旧记得大厅中,温扶冬脸上的认真,她的心竞跟着颤动。温扶冬没有让她失望。
“所以屏开南芪?”
“世上本无屏开南芪。“南芪笑道,如同一只风筝飘散,“不过有一只飘零于世的孤魂野鬼。”
“还没跟你说抱歉,船上的毒是我给你下的,也是我与黑岐勾结,用来试探你。实在抱歉。”
她莲步跃下,来到温扶冬身旁,将一个东西放在其手心:“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歉意好,我只能送你一个东西,或许是你想要的。”“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温扶冬微微一愣。
南芪将她手握上,“你在找′他',对吗?”温扶冬又愣住。
南芪道:“想必你已经去过那间庙,见到了其中的场景。”“我苟活于世数年,也见过许多超乎想象之事,曾有幸听闻过袍,对你应该有帮助。”
话说完,她又笑着道歉,最后道:“谢谢你,我的朋友。”松开温扶冬,南芪慢慢后退,身体化作一轮皎洁月华,隐没于天,至并肩烈日。
日月同辉。
这是明月与太阳的欢呼。
一个繁荣的国家,是君王与子民共荣,是与民同乐,是民生万本,天下应是人民共有,而非私囊之物。
温扶冬仰望天空,人影碎成鹅毛大雪,纷飞飘落鼻尖:“啊,我可没有朋友。”
灼灼烈阳散去,六人身处荒漠之中,正是明月国遗址。陈旧遗迹,断壁残垣,至被黄沙淹没。
“快快快,快给我口水喝,本少爷快渴死了!"徐凤延吐着舌头,双手拼命扇风。
“给你给你都给你,噎死你得了!"薛翎投去白眼,解下水壶,整个塞入他囗中。
徐凤延咕噜下咽,如获新生:“太好了,得救了!”薛翎又暗戳戳白眼,回过头,惊霜背对坐着,守在小憩喻青禾身旁。“惊霜妹妹在想什么?”
惊霜转过头,温扶冬在身旁坐下。
她并未回答,平静看着茫茫沙漠。
惊霜小脸苍白,不过豆蔻年华,没有往日胆怯,反倒叫人瞧出老成。温扶冬不经意道:“惊霜妹妹平日瞧着怯弱,其实,有意隐藏了实力吧?”惊霜静默未言。
黄沙漫过天际,揉碎飘散风中,她紧抿着唇,没有去看温扶冬。温扶冬知对方有心事,不再多话,静静坐在身旁。荒漠大雁飞过,卷入起伏浪沙,岌岌昏暮枯草,衬着钳灰天幕,落入她双目之中。
良久,才传来惊霜声音,静默道:“我只要守着师姐便好了。”薛翎看着二人背影,也不知在说什么,好奇歪头。温扶冬淡笑道:“模样不过装给外人看的,不过作久了,难免忘记自我,旦莫忘了初心才好。”
惊霜双眸淡漠,弯腰捧起一抹黄沙,松开手,簌簌滑落于指缝。“我本是无福之人,此生注定背负仇恨,落不得什么好下场,若不装得像些,只怕早被人捂死在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