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人描述,尸身体无完肤,死前经历非人对待,折磨至不成人样。有人说,血从天上滚滚泼下,是老天爷都在愤怒,才会下那般大的雨;也有人说,这周公子死前不知廉耻,究竞是得罪何等仇人,才会落个惨死下场。又有人想起多日前风声,于是怀疑对象,首先便成温知意。师门一夜屠杀殆尽,凶手狠辣异常,又嚣张无比。事情越闹越大,众人传得愈发夸张,很多天后,便成周家作恶多端,老天爷降罪下来,派人屠尽满门。
众口一词,引得圣君注意,下令彻查缘由,搜查温家。听闻这事时,他眉头微皱,亦是十分意外。霜日,温扶冬又种起白菜,山间四季适宜,正适种果蔬。院中又添铃兰,窗上摆放紫罗,绿藤爬去屋檐,生的很高。窗外风大,飘入小雨,温扶冬打开窗,低头写着什么。“小姐,您在写什么呢?"薛翎忍不住抱怨,“您都写好久了,是有什么心事吗?赶紧把窗户关上吧,这雨下好大,应当又要降温一一您的衣裳都淋湿了,赶紧关上吧,这雨都下多少天。”
她上前合上窗,将人往屋里推,“赶紧去换身干净的。”“我在想,何时会放晴。"她道。
“放晴?"薛翎笑道,“这雨下的怪吓人,放晴怕是要等许多天。等入了冬就好了,届时还会下雪呢,我带您堆雪人去。再叫上喻道长和徐小子他们,咱们一起打雪仗。”
“不过呢,晴天总会来的,冬天也有暖阳呢。”温扶冬笑了笑,没有否认,又看去窗外。
是啊,晴天总会来的。
可这其间的风霜,又有几人知晓呢?
“小姐,裕陵山上的花开了。“薛翎极目远望,回头笑道,“美极了。像小姐一样。”
彻夜雨未歇,暴风厮杀后,树上只余挂彩。寒南山处处盛烂,花花草草,一叶一木,生的枝繁叶茂。这样美好之景,足以诱惑人心,花团锦簇下,却掩埋污泥与土渍。焉知这土壤间,又是何等蛆虫糜烂?
周府一事传出,温家大房闭门关户,翌日清晨,一众铜骨山之人便拥门齐入,一言不发,闯入屋内搜罗。
大叔公不明所以,温知意更是大闹,施以阻拦,惹得弟子满腹怀疑,里里外外,将府内翻底朝天。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有人掀开枕头,温知意房内,正藏有用于邪术的小人。仔细一看,上面写的名字,不是周不易又是谁?大叔公一看此物,便知温家是彻底完蛋,当场昏厥过去。温知意疯癫撒泼,浑身脏乱不堪,弟子疾首蹙额,一掌将其劈晕,随后招呼人,将其带走。
随从弟子你瞧我,我瞧你,皆是不愿动手,还是临时当差的李青莲大手一揽,将二小姐扛上肩,面无表情带回铜骨山。弟子们惊呼,不愧是绿长老亲传,真是品德标兵,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小姐。"薛翎将热闹看完,十分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表小姐沾染邪术呀?温扶冬往家中走,“你还记得当初二姐姐在家中放的那只怨魂吗?”“啊?"薛翎摸不着头脑。
温扶冬这才想起她不在场,解释道:“在人间时,二姐姐曾偷偷跟着我,在府中放出一只怨鬼。那怨鬼等级不低,邪气未散,并非收服而来,我在其身上感受到二姐姐的气息,便猜测,此魂是她以精血豢养。”再者,她素日与某人待在一起,对邪气的感觉十分敏锐,外人有没有修邪,她一眼便瞧出。
“什么,表姑娘竟然敢背地陷害您?她还真是恶毒!"薛翎愤愤不平。温扶冬淡笑,又听薛翎道:“那您又是怎么知道她会扎小人诅咒周家公子,还恰恰叫人发现了,我看呐,现在大叔公是完了,以后遗产就没人跟您抢咯。”
风里刮着雨,吹来茶花的香,温扶冬拉下衣帽,将纸伞挂在窗下,进屋合帘:“王麻子心头稀罕二姐姐,自然什么最好的都先想着她。”“而咱们,只需稍做手脚。”
最好的杀人手段,是借刀杀人。
全身而入,全身而退。
薛翎张大嘴,接过她脱下外套,放于火炉烘烤,一边又在想,小姐竟然连王麻子心悦表姑娘都知道。
毕竞他这个人疯疯癫癫,做什么也不足为奇,又怎会想到那处去?圣君走出仙来宫,适逢漫山金桂,层林尽染。“寒南山的环境,真是越来越好了。”
“还得是圣君您打理的好。"身旁侍从赔笑。他负手信步,路过一簇野生桑果,摘下两颗,可惜味道却酸:“过些日子,再叫人种些木棉吧。”
“是。“侍从应道,心中却是捏汗。
樱花梨花桃花桂花杏花海棠花,枫树槐树松树银杏树,再种些木棉,怕是要成百花园了。
不,应该设成景观园,生意别提能有多好。沿溪没走多远,迎面跑来个痴狂人影。
圣君停下脚步,认出正是中邪后,神经失常的王麻子,看他跌跌撞撞,好心伸手搀扶。
王麻子神色异常,不断张望身后,嘴里喊着:“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杀我!”
圣君朝后望去,老汉提着拐杖,健步如飞追来。直至跑近,才听侍从厉喝道:“大胆,见到圣君竞敢如此无礼!”老汉扔掉拐杖,扑通一声跪下:“圣君息怒,我不是故意的!”圣君摆摆手,认出他正是周家老管,想起周家之事,又心生怜惜:“他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