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意。
她总这般冷淡,自幼少言,眼里也深沉,像藏着许多事。薛翎习惯多年,自个叭叭许久,才迷糊睡着。
温扶冬伸懒腰,起身出门。
路经花廊,迎面仆从整齐而立,额心红润,黑瞳定定含笑,僵硬而无二致。
眉间朱砂……
温扶冬停步,发现府内之人,貌似皆有这朱砂。
为什么?
“你们在这做什么?”
仆从闻言未答,垂首笑着,一动不动。
温扶冬蹙眉,后院荒草漫膝,灰色藤蔓爬墙,如缠蛇盘旋。
那里,似乎有什么,坍塌井台斜压青石板,落下闷声。
她转头望去。
风声戛然而止。
院落废弃残败,水草凝作暗绿痂痕。蕃芜平静无风,然杂草沙沙搅动,并非荒草萋萋,而是摇晃得厉害,弥漫腐臭之息。靠近寸步,便如裹尸布缠绕。
温扶冬拨开杂草,黑影快速掠过,眨眼无影。
她方至后院,门外下人唤道:“小姐,屏开氏有见。”
本欲回拒,那人好似早有所料,笑道:“小姐,可一定要去哦。”
他笑得亲切,却越显诡异,令人心生不适。温扶冬凝眉,无奈,只得应答:“知道了。”
仆从身影模糊走廊,笑容愈发深沉。
温扶冬走至前院,与陌生面庞相望。
那人温婉而笑,抿了口茶,道:“温三,好久不见。”
“久日未叙,可有想我?”
温扶冬坐下,半晌,挤出个字:“想……”
“……”
“呵——”屏开南芪冷笑,“我不过赴北三日,你当真与我作不识。”
温扶冬沉默:“没有。”
这人是谁,她实在不认识,言语来瞧,应是原身友人。
老实说,她也不愿占着原身,更愿身死魂消,死得彻底好。毕竟这些人这些物,皆非她所有,她也不该有。
她向来界限分明,也非贪得之人。事已发生,原身也逝,她无力回天,剩下的,任其发展。除却能帮原身之处,她不会再加插手,于是喝茶道:“我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对方俨然不信:“邻府多年,你豢养男宠也罢,皆经我一手打理,记不了恩情,如今却与我生疏。罢了,既如此不待见,我何必待着。”
邻府多年?温扶冬听这话,思索,方圆荒无人烟,应是唯她一间野宅,何时听说,有别的府邸?
不过她来时尚短,只当自己不知。
南芪说罢起身,自当对方会挽留,却见温扶冬静坐不动,冷笑愈发厉害。
“姓温的,你给我什么意思!”
温扶冬扶稳茶杯,道:“冷静。”
“冷静?!”南芪眉心突跳,甩袖而去,“行!”
温扶冬追至府邸大门,却感地面晃动,田梯轰然塌陷,庞然蜈蚣破土而起。
这怪物通体漆黑,不知遭何异变,足有八尺高大,张口咬来。她目光一冷,当即喝道:“跑!”
屏开南芪脸色又变,沉声:“温三,你搞什么名堂?”
女子长衫挥衣,玉手纤纤,拂袖一扬,掐住怪物长足。
灰白天色所衬,轻薄杀意朦胧,飘逸而清冷。屏开氏长身玉立,声音冷沉,瞬息将怪物——撕为碎片。
“本宫主在,无人能放肆!”
话毕,怪物悲鸣裂肺,窈窕女子将其开膛破肚,粘杂秽物喷涌,旋飞四溅。
温扶冬呆住。女子神色自若,可想庞然蜈蚣并不少见,这里不仅下人奇怪,各种东西都很奇怪!
她这才死了三年,人间莫不是都变异了?
南芪若无其事,擦净十指白玉,睨来:“去其糟壳,剥其软肉,酿作腊肠正好。”
“......不了谢谢。”温扶冬擦去额角冷汗,道,“最近,忌口。”
南芪见她不似作假,并未强求。
温扶冬眼皮跳动,想起方才那幕,咳道:“我方才不该那般对你,如今想想,是我任性了。”
“你当真知错?”
温扶冬点头,一本正经:“当真。”
女子看她半晌,眉目舒展,淡淡道:“你向来这般怪脾气,我也不与你计较。既知错,便可原谅,如此,你后日随我去夜市。”
“宫内尚有事,我不得久留。你后日来寻我,莫要忘记。”
她说罢,拂袖离去,头也未回。
温扶冬注视她背影,良久,回忆对方眉间丹砂。
有何含义吗?
她低头,看去脚下,蜈蚣漆黑尸体。
正常千足虫,怎会长这么大?
温扶冬蹲下,拾起块碎肉。
也不是妖物……
南芪似乎,见怪不怪。
她瞥去梁柱后,佣人齐探头首。
偷看得也太过明显……
目光成群如鼠,潮湿而黏稠,随她自大堂,入内房。
而他们眉间,清一色红尘。
“小姐!”
薛翎夺门而入。
月升苍天,凉雾淡薄,将天际分割。
夜间传来异动,她默声不应,望去黑暗深处。
府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