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脚下有只兔子,我想猎兔子来着,没太注意。”
倘若这是在长安,苏茵会给他一巴掌,把竹箭往他面前捅,看着他露出惊惧的表情,让他不敢再犯。
可是这不是长安,不是有她兄长有她阿爹阿娘的长安。
纵然她曾是名扬九州列国的才女,杏林圣手,但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美貌寡妇,杀狼的事情除了阿大也没人亲眼看见,与阳虎的厮混更是让某些浪荡之徒觉得她唾手可得。
对于这些土著来说,她是一个新来者,一个柔弱可以欺凌的对象。
苏茵握着竹箭,在袖子里把它掰成两半,和那个男人说:“郎君下次注意些,这样的箭法,伤着人就不好了。”
山坡上响起零散的笑声,“李二牛,你吓到苏娘子了,还不道歉?”
李二牛舔着脸笑道,“是,我以后会多注意的,娘子这般貌美,倘若伤着了,我罪过可就大了。”
“既是因为兔子吓着了苏娘子,我拿兔子给苏娘子赔罪好了。”李二牛的手伸向同伴篮子里的兔子。
同行的猎户脸色一变,低声警戒他,“你拿灰兔子就好了,拿这只干嘛?这只是阿大捉的,要送给三娘的。”
李二牛不以为意,把最漂亮的那只兔子提了出来,“我是三娘她亲哥,阿大是我妹夫,我说了算。他家都多少只兔子了,养一只死一只,反正也活不了。”
旁边的猎户还想说些什么,李二牛拿着兔子大步朝苏茵贴了过去,提着兔子的耳朵朝苏茵咧着嘴笑,“你看,这个兔子怎么样?皮毛跟雪一样白,眼睛红的跟莓果一样,圆润可爱,最适合女郎把玩,这种兔子,要不伤皮毛地捉到,里面的门道可深了,只有我一人可以做到。”
同行的猎户听到这话不禁翻了白眼,但又出于同乡之谊没有戳破,只低声嘟囔,“也就阿大不在他敢这么吹,阿大在的话,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茵看着他凑过来的一张猪头脸,把袖中的断了的竹箭磨了一磨,然后插在地上,站了起来往旁边退,面无表情地敷衍答道:“真厉害,可惜我不喜欢这样的兔子,好看有什么用,难养活,我就喜欢野兔,灰不溜秋的,不费力。”
被她驳了面子,李二牛浑不觉得有些什么,瞧着苏茵的脸,只一个劲点头,歪斜着身子继续往她身边贴。
一阵刺痛从他脚底传来,李二牛脸色一白,大叫一声,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踩上了一根竹箭。
他正要叫骂,苏茵淡淡道:“都说了,郎君注意些,瞧,这不就是你刚刚没射中的那支箭吗?别人没伤到,自己先踩着了。”
李二牛一口气憋着,难受得要命,但比不上血流如注的疼痛,倒在地上捧着脚底掌,一个劲哎呦哎呦地叫唤。
山坡上那些猎户纷纷跑下来,围着他,看见竹箭深深地插进李二牛的血肉里,摁着他,想帮他拔,又有些犹豫不定。
“这么深,怕伤着筋骨了,要不下山去找王半仙?”
“还是斜着刺进去的,李二牛,你别动,不然腿要废了。”
众人手忙脚乱,要抬起李二牛往山下走,苏茵拔了几株草,拨开他们,“我来吧,我会些散方子,从前我家夫君头疼脑热都是我治的。”
“你?”众人看向苏茵的目光惊疑不定。
苏茵也不多说,从自己腰间拿出一个布条,散开,只见上面排着一列银针,“要是不信,我现在可以帮他止血,他如今这副满地打滚的样子,怕是人还没有下山,就流血过多而亡。”
见到苏茵腰间的银针,猎户们勉强相信了她有几分本事。
除了行医的,谁还会随身带着银针呢。
但也还有些不太信的,蹲在原地,一瞬不瞬看着她,似乎是有半点差错,就会把她推开。
顶着一众质疑的目光,苏茵不紧不慢拔出三根银针,利落地刺进李二牛的脚掌。
血肉模糊的伤处本来在喷涌血液,顿时乖顺下来,变成小溪一样,缓慢地渗着血。
众人眼中浮现一抹惊异之色,看向苏茵的目光陡然一变,围上去抱拳恭维她,“原来苏娘子有如此本事,真是让我等开了眼了。”
苏茵淡淡接纳了这些恭维,割下李二牛的一片衣服,包住了伤口,握住了竹箭的一端,迅速地把竹箭拔了出来。
李二牛痛得大叫,满地打滚,骂爹骂娘,苏茵瞧着,对周边的人吩咐道:“麻烦请摁住他,不然我很难医治,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他的脚。”
周围的猎户连连点头,纷纷上前摁住了他,出声训李二牛不知好歹,“欸,苏娘子在给你处理伤口呢,别动,想不想保住你的脚了。”
“就是,怎么能这么骂苏娘子,她可是救你的命在,你高低该给她送只野猪谢谢。”
李二牛被同伴捂住嘴巴,眼睛里飙出眼泪。
苏茵并不侧头看他,一口气拿刀刮下他翻出的皮肉,把药草涂上去,给他包好了,直起身,看着他那双泡肿了的眼睛,朝他微微一笑,“郎君以后千万别乱射箭了,不然下次,伤到哪里,谁也说不准,我可不一定能救。”
其他猎户纷纷称是,“娘子说得对”,“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