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
原以为她是在后怕,却不想,是担心这个。崔沅心想,自己要是连这点话语权都没有,那这些年积攒的功名、名声,都是白混了。
叶莺只见他淡笑了一下,似乎带着一种嘲弄。“不会。”他道,“她不敢。”
叶莺甚少看他如此直白地表现出不喜欢一个人的样子,这一刻,身上那种谪仙般超脱物外的清冷感消失了,一下就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她特别能理解。
其实很难说二夫人的这种不平衡就是错的,大家终究是肉骨凡胎的人,孰能没有私心?
二夫人是如此,崔沅亦然。对着一个对自己以及父母持有微妙敌意的长辈,很难打心眼里觉得喜欢。
叶莺偷偷抿嘴笑,怎么有种和朋友发现讨厌的对象是同一人之后的暗爽呢。事实也证明,的确如崔沅说的那样,二夫人被几个官眷夫人看了笑话,回去后越想越觉得憋屈,但又清楚公爹的性子,不敢搬弄,于是只好跑去太夫人面前诉苦。
当然,没有说崔沅的不好,而是夸大了对方竞为了个婢女做出那般不合时宜的举动,话里暗暗含了指责对方为色昏头的意思。昨天过节,府里热闹,睡得就有些晚。太夫人原本还歪在隐囊上松困,听了她这话顿时精神一振:“你说的可当真?”二夫人噎了一下,“儿媳自不、不敢说谎。”她心里泛起了嘀咕,看婆母的表情,似乎不是想象中该有的反应……太夫人先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喜色,接着,眼角眉梢都舒展开了。差点没笑出声。
整个人歪回隐囊里,深深地舒了口气,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啊!铁树总算开了花。<1
二夫人只觉婆母仿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将要功成身退的满足感,看得她一头雾水。
太夫人欣慰地擦了擦眼角涌上来的泪水,拍了拍身边嬷嬷的手。真不容易附…
奇迹般的,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看这个自己过去总嫌有些小家气的庶儿媳也顺眼了。
嬷嬷提醒她,二夫人还在呢。
太夫人道:“真是,太不像话!”
二夫人心喜,跟着点头:“是……”
“有了喜欢的姑娘怎不早说,害我白白上火这么久!"3………啊?”
二夫人傻眼。
太夫人和蔼道:“舒娘啊,你先回去吧,这事我知道了,定好好说他。二夫人只得揣着满腹的莫名跟狐疑告退了。她一走,太夫人立马拍桌子:“去将阿沅给我唤来!”庞嬷嬷答应着,只觉得太夫人的笑容中透着股将要兴师问罪的期待。一一也的确是。
太夫人还没用朝食,于是已经吃了七八分饱的崔沅陪坐着,又喝了小碗的莲子粥。
很甜。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勺子,拿茶压了压味觉,心想,她就从不会放这么多糖。但他本就是为了陪祖母,小口慢舀着。
半柱香的功夫,已经是第五次感受到来自祖母的打量了。崔沅不禁抬眸,“祖母有话但说无妨。”
太夫人笑眯眯道:“胖了,气色好了。”
这当然比的是前几个月,不是生病之前,比起那会儿还是瘦的。太夫人随便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是谁的功劳,心里颇是满意。她感慨完,又开门见山:“之前与你说的那事,这会考虑的怎么样了?可改了主意?”
““崔沅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态度,“是二婶跟您说了些什么?”太夫人哼笑,“你倒是警觉!可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崔沅默了一下,道:“祖母多想了,若换做竹苑的旁人,我也不会让他们遭受这般不公对待……”
“少跟我来!"太夫人叱了一声,“我还不知你?若换了旁人,你不会踏出那个破院子亲自出面,最多打发旁人去。”
从小看着长大,在某些方面太夫人自诩还是很了解这个孙儿的。甚至她打心眼里觉得,当初自己在牙行外相中这个姑娘,肯定是因为她一眼认出这是孙儿会喜欢的类型。这便是俗话说祖孙连心。庞嬷嬷心道,得了,甭马后炮了。当时您就觉得人家长得是里头最好看的,哪里有想这么多呢?<1
崔沅觉得今日其实不该来这里。
他心里清楚,祖母无非就是套话,只要他不认,并不能说明什么。搅着碗里的粥,崔沅复又抬眸,直视太夫人:“祖母还是少看些风月话本,素日多去园子里散散,饮食忌油腻,对身体好。”只要足够淡然,太夫人就找不到破绽。
太夫人直直盯着他的表情,果然泄下气来。吃过一顿朝食,崔沅便起身告退。
庞嬷嬷看着自家长公子芝兰玉树的背影,又看看沉默的太夫人,问:“要么,咱们再从外头寻了看看?这上京城环肥燕瘦的姑娘那么多……孰料太夫人忽然笑了:“你信他说那鬼话?”庞嬷嬷茫然。
太夫人“嗤”了一声,眸蕴精光。
论装相,谁也比不过她这孙子,可他装得再好再天衣无缝,却忘了一点。“你可看见了,他身上今日佩了个新荷包?”晌午时,太夫人正歇响,庞嬷嬷忽闻外头有人唤自己,出去一看,是院里的方嬷嬷。
方嬷嬷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塞给她一锭银子,低声下气地求:“庞姐姐,我那儿子不知怎地得罪了长公子,还烦你帮忙向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