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港口的海风尚未完全从衣袍上褪去,朱高炽与朱雄英的船队已劈波斩浪,向着金陵帝都疾驰而去。
西洋贸易的大幕已然拉开,李景隆的船队承载着大明的财富期盼远赴异域,而新帝朱标的数道召令,以及对家中妻子的思念,让二人归心似箭——自离京远赴南洋,转眼已是年余,家中娇妻翘首以盼,朝堂之上亦有政务亟待商议。
船队驶入长江,金陵城的轮廓渐渐清晰,巍峨的宫墙、繁华的市井,一如记忆中那般恢弘。
靠岸后,二人谢绝了百官的迎接,各自返回府邸。
休整一日,卸下旅途的风尘,与妻子温存相伴,诉说着南洋的奇闻异事与开拓的艰辛,家中的温馨让连日来的奔波疲惫一扫而空。
次日清晨,朱高炽与朱雄英身着朝服,并肩步入紫禁城,径直前往乾清宫。
尚未踏入殿门,便感受到殿内凝重的气氛,与往日的祥和截然不同。
进殿一看,新帝朱标正脸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奏折,周身的低气压让殿内侍奉的太监宫女噤若寒蝉。
“儿臣(臣)参见陛下!”朱雄英与朱高炽一同躬身行礼。
听到二人的声音,朱标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抬手道:“免礼,平身。你们回来了就好,一路辛苦。”
二人起身,走到殿中站定。
朱雄英率先开口:“谢父皇关怀。儿臣与高炽此次南洋之行,诸事顺遂,马六甲已成为南洋贸易枢纽,西洋商路也已顺利开拓,不日便可为朝廷带回巨额财富。”
朱高炽补充道:“南洋诸地皆已稳固,交趾、暹罗、吕宋等地政通人和,汉人侨民安居乐业,三宣六慰的收服也在允炆的谋划下稳步推进,中南半岛一统指日可待。”
朱标点了点头,心中的烦闷稍解,语气欣慰地说:“甚好!你们二人不负所托,为大明开拓了如此广阔的天地,国库充盈指日可待,百姓也能早日过上更好的日子。”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脸色再次沉了下来,“只是,朝堂之上,近日却出了一桩棘手之事,让朕寝食难安。”
朱雄英与朱高炽心中一凛,齐声问道:“不知陛下所言何事?”
朱标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二人面前的御案上,沉声道:“你们自己看吧。潜伏于民间的白莲教,近日又开始闹腾了,尤其是山东之地,已然有聚众作乱之势,不少百姓被蛊惑,冲击县衙、抢夺粮仓,闹得人心惶惶。”
“白莲教?”二人同时脸色一变,眼中满是凝重。
这白莲教,自唐宋年间便已出现,历代皆是朝廷严厉打击的妖教邪教。它最擅长的便是编造妖言、蛊惑人心,往往打着“弥勒降世”、“明王出世”的旗号,利用百姓的苦难与迷茫,煽动民众反抗朝廷,是不折不扣的反叛专业户。
哪怕历代朝廷皆将白莲教列为头号邪教,明文颁令严禁传播,动辄调遣重兵清剿搜捕,焚毁巢穴、严惩信徒,可这白莲教却如同跗骨之蛆、烧不尽的野草,总能在风声过后死灰复燃。
其生存能力之顽强,远超寻常叛逆势力——他们不设固定巢穴,以师徒传承、宗族联结为纽带,潜藏于市井乡野、三教九流之中,首领隐姓埋名,信徒互称“道友”,暗号联络、秘密集会,官府难以彻底根除。
一旦天下稍有动荡,或是百姓遭遇灾荒、生活困苦,或是吏治出现些许**,他们便会立刻趁虚而入。
先是编造“弥勒降世”、“明王出世”的妖言,渲染“世道将亡、劫数难逃”的恐慌氛围,再以“均贫富、等贵贱”、“有田同耕、有饭同食”的虚假许诺蛊惑人心,利用底层百姓的迷茫与不满,将其裹挟成叛乱的棋子。
从唐宋年间的零星作乱,到元末的燎原之势,再到大明立国后的屡禁不止,他们总能抓住时机,掀起一场又一场血腥叛乱,攻城略地、屠戮官员、劫掠粮草,不仅让地方秩序崩塌,更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彻底搅得天下不得安宁,成为历代王朝挥之不去的心头大患。
而这白莲教最著名的一次作乱,便是元末乱世之际。
彼时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白莲教(当时又称明教)趁机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红巾军起义。
韩山童、刘福通等红巾军首领,清一色都是白莲教信徒。
就连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早年也曾是红巾军的一员,受过白莲教的影响,可见其蛊惑人心的本事有多厉害。
元朝末年,韩山童率先散布流言:“天下正当大乱之时,弥勒佛将降临于世。”
此言一出,黄河以南、江淮之间的百姓早已不堪元廷暴政,纷纷响应。
随后,颍州人刘福通与杜遵道、罗文素等人更是进一步宣扬:“韩山童是宋徽宗的八世孙,应当掌管中原。”
他们杀白马黑牛,对天地发誓,以红巾为号,正式起兵反元,打响了天下百姓反抗胡元暴政的第一枪。
韩山童虽在起兵之初便被捕遇害,其子女被迫逃入武安山中躲藏,但他点燃的反元火种,已然成了燎原之势。
刘福通率领红巾军一路势如破竹,占据朱皋,攻克罗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