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船穿越南海的碧波,历经数日航行,终于抵达暹罗的港口。
尚未靠岸,朱高炽与朱雄英便望见码头之上,一队身着大明制式官服、却融入了暹罗当地纹饰的仪仗整齐列队,为首之人正是如今的暹罗王朱允炆。
相较于当年在应天宫内那般谨小慎微、处处受制于文臣的模样,做了半年多暹罗王的朱允炆,整个人的气质已然截然不同。
他身形挺拔了不少,眉宇间褪去了往日的怯懦,多了几分执掌一方的从容与底气,眼神也愈发清亮有神。
见朱高炽与朱雄英的宝船缓缓靠岸,朱允炆快步上前,脸上满是真切的笑意,对着二人拱手行礼:“大哥,高炽,一路辛苦了!我已在王宫内备下薄宴,为二位接风洗尘。”
朱高炽与朱雄英走下船板,笑着回礼。
朱高炽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打趣道:“你小子,一段时间不见,倒是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看来这暹罗的水土,倒是很养人啊。”
朱允炆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羞涩,随即又恢复了爽朗:“高炽说笑了,不过是在这一方天地里,学着打理事务罢了。比起你开拓疆土、大哥辅佐父皇,我这点能耐不值一提。”
一行人说说笑笑,穿过热闹的港口街道,向着暹罗王宫而去。
沿途所见,暹罗的市井之中,大明的丝绸、瓷器与当地的香料、织物随处可见,汉话与暹罗语交织响起,不少百姓身着融合了汉式风格的服饰,脸上洋溢着安居乐业的笑容。
显然,朱允炆接手暹罗后,并未一味贪图享乐,而是在暗中推动着暹罗与大明的融合,这一点让朱高炽与朱雄英颇为欣慰。
抵达王宫后,宴席早已备好。
殿内布置得既不失大明的庄重典雅,又融入了暹罗的异域风情,桌上摆满了中原的佳肴与暹罗的特色美食,琼浆玉液琳琅满目。
朱允炆热情地招呼二人入座,亲自为他们斟酒:“大哥、高炽,尝尝这暹罗的米酒,虽不及中原的佳酿醇厚,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三人围坐一桌,觥筹交错,气氛十分热烈。
朱允炆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接手暹罗后的种种经历:如何安抚当地贵族、如何推行大明的教化、如何整顿市集秩序,言语间满是对如今生活的满足。
他说,在暹罗的这半年,是他这辈子过得最自在的日子,无需再面对朝堂的尔虞我诈,无需再被宫里的规矩束缚手脚,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治理一方土地,看着百姓们安居乐业,心中满是成就感。
朱高炽静静听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待朱允炆说完,他放下酒杯,话锋一转,语气认真地说道:“允炆,能把暹罗治理得井井有条,确实值得肯定。但你如今正值壮年,可不是躺平享乐的时候。想当年,秦王、晋王、燕王他们,哪个不是在你这个年纪,率军出征、开疆拓土,为大明打下一片江山?你身为大明皇子,身上流淌着朱家的血脉,理应也有这般抱负与担当,不能只满足于守着暹罗这一方小天地。”
朱允炆闻言,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高炽,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去开疆拓土?难不成还要我亲自上阵杀敌?可我自幼熟读儒家经典,从未学过领兵打仗啊!”
他皱着眉头,满脸困惑地继续说道:“再说了,眼下哪里有敌人给我打?如今大明在南洋的威望日益高涨,周边诸国不是选择内附,就是成为大明的藩属,咱们都成宗主国了,谁还敢挑衅反抗?这开疆拓土的事,似乎也轮不到我吧?”
看着朱允炆一脸茫然的模样,朱雄英忍不住笑了起来,缓缓开口为他指点迷津:“允炆,你这话就说错了。敌人未必是那些公然挑衅大明的国家,那些名义上臣服、实则阳奉阴违的势力,何尝不是需要收服的‘敌人’?你看看暹罗西北的三宣六慰,他们虽早在洪武年间便归顺大明,名义上是大明的疆土,可其中的门道,你我都清楚——不过是名义上的臣服罢了。”
“这些外邦异族,向来是听调不听宣,朝廷的政令传到那里,往往大打折扣,甚至被他们阳奉阴违地搁置。”朱雄英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了些,“而且他们内部极其团结,凭借着山川险峻的地形,自成一派,多年来一直游离于大明的直接统治之外。如今东边的交趾已经正式纳入大明行省,占城、真腊也纷纷选择内附,暹罗也成了大明疆土的一部分,整个中南半岛上,就剩下三宣六慰这一块‘飞地’,怎么看都显得格格不入,也不利于大明对南洋的整体经略。”
朱允炆闻言,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心中的困惑如同被拨开的迷雾,瞬间豁然开朗。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大哥、高炽,你们的意思是……朝廷这是想要一统中南半岛,让三宣六慰也彻底归入大明的直接统治之下?”
朱高炽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补充道:“正是如此。三宣六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掌控了这里,就能打通大明与西南边疆及南洋的陆上通道,不仅能进一步稳固南洋的统治,还能形成对周边势力的震慑。而你身为暹罗王,驻地与三宣六慰相邻,由你出面牵头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