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九年秋,明军大营扎在阿瑜陀耶城外围的平原上,连绵的营帐如繁星落地,红色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帅帐之内,众将齐聚,案上摊着暹罗都城的布防图,气氛却不像战前那般凝重,反倒透着几分轻松——毕竟三路大军合围都城,暹罗已是囊中之物。
唯有常茂按捺不住,他身披铠甲,手按腰间佩刀,大步出列,声音洪亮如钟“殿下!末将请战!这阿瑜陀耶城虽说城墙坚固,可我大明将士个个骁勇,末将愿率前锋营强攻东门,不出三个时辰,定能破城而入,生擒拉玛铁菩提二世!”
他话音刚落,又往前一步,脸上满是不甘“自打北元被咱们打残了,这几年就没打过一场像样的仗!好不容易盼来伐暹,结果暹罗军比纸糊的还脆,尖竹汶港没动手就降了,清迈城没接战就破了,末将这大刀都还没见血呢,暹罗就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了!再不出战,弟兄们的手都快生了!”
朱高炽坐在帅位上,闻言抬眼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胡闹!”
常茂一愣,还想再说,就见朱高炽放下茶杯,眉头微蹙“本王下令围城,是让你逞匹夫之勇的?你看看这布防图,阿瑜陀耶城四周环水,城墙高筑,虽说暹罗军战力不济,可真要强攻,我军将士要流多少血?拉玛铁菩提二世已是困兽,投降是迟早的事,何必让弟兄们白白牺牲?”
“可……”常茂还想争辩,却被朱高炽冷冷打断“没有可是!军令已下,谁敢再请战,军法处置!”
常茂悻悻地退了回去,嘴里还嘟囔着“好不容易有个仗打,还不让动手……”
坐在一旁的盛庸与沐英见状,都是笑而不语。
盛庸悄悄碰了碰沐英的胳膊,低声道“常将军这性子,还是这么急。”
沐英点头轻笑“他是开国功臣之后,打小跟着陛下征战,就好这一口。不过殿下说得对,能不强攻就不强攻,将士的性命金贵着呢。”
两人正说着,帐外突然传来侍卫的通报“启禀殿下!暹罗都城派来使者,说是要出城请降!”
朱高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放下手中的布防图,抬眼看向常茂,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
常茂见状,立刻收起了不满的神色,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两声,不敢再开口——这刚请战完,人家就来投降了,这脸打得可是够快的。
“传他进来。”朱高炽沉声道。
片刻后,一位身着暹罗官员服饰的男子跟着侍卫走进帐中,正是拉玛铁菩提二世的心腹颂猜。
他一路从都城赶来,脸上满是疲惫与惶恐,进帐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朱高炽重重磕了三个头,声音带着颤抖“暹罗使者颂猜,拜见大明大将军王!”
“起来说话吧。”朱高炽语气平静,“你来此,是为了投降之事?”
颂猜不敢起身,依旧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回大将军王,我家国主拉玛铁菩提二世,深知此前挑衅上国是天大的过错,如今已幡然醒悟,愿率全城军民向大明投降,只求大将军王能信守劝降书上的承诺,不要屠戮城内的暹罗百姓。”
朱高炽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语气却依旧威严“你放心,大明王师向来言出必行!本王此次率军南征,并非为了掠夺土地、残害百姓,而是因为拉玛铁菩提二世身为大明藩属,却以下犯上、污蔑上国,这才吊民伐罪而来。只要他真心投降,本王绝不会为难城内的无辜子民。”
颂猜心中一松,连忙又磕了个头“多谢大将军王!多谢大将军王!我家国主定会感激大将军王的仁慈!”
“不过,”朱高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投降也得有投降的规矩。本王给你们定下时间,明日午时,让拉玛铁菩提二世亲自出城,身着素服,自缚于城门之外,向大明递交降表和国玺!若是过了午时,他还不出城投降,那本王便下令发起总攻,届时大军杀入城内,鸡犬不留!”
这话语气虽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颂猜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应道“臣……臣记下了!明日午时,我家国主定会准时出城请降,绝不敢耽误!”
“那就好。”朱高炽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把本王的话原原本本地带给拉玛铁菩提二世,让他好自为之。”
颂猜再次磕了个头,起身躬身退下,脚步匆匆地出了帅帐,生怕晚走一步就会被明军扣押。
他一路疾行,赶回阿瑜陀耶城,立刻进宫向拉玛铁菩提二世禀报了朱高炽的话。
拉玛铁菩提二世听完,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惨然一笑“好,好一个明日午时……本王知道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命颂猜去准备降表和素服,自己则独自一人走到王宫的露台上,望着远处明军大营的方向,眼中满是悔恨与无奈。
而城中的贵族大臣们得知消息后,却是松了一口气,纷纷放下了悬着的心。
“太好了!明军果然不会为难咱们!”一位贵族笑着说道,“只要明日国主出城投降,咱们就安全了!”
“是啊是啊,”另一位大臣附和道,“这都是拉玛铁菩提二世自找的,跟咱们可没关系!他挑衅大明,就得承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