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坏了？”
货郎面色沉凝，先重重叹口气，苦笑着说：“今天一大早，几个张家族老就去祖屋拜会张老夫人了，这位贵客，肯定也是张家族老请来的说客。”赵掌柜微怔，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也跟着露出一个苦笑。小乞丐年纪小，快言快语道：“沈夫人真可怜。”张楠死后，张家主枝没人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就算生出来，也是凶多吉少。
钱帛动人心。
张家分支早就对张家的万贯家产虎视眈眈许久了。吃绝户，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别说沈夫人还没生出来，以往可有男人去后留下两三个儿子的，依然守不住家业。
小孩子很脆弱的。
一阵风，一场雨，吃多了，吃少了，吃坏了，都会死的。众人唏嘘了一阵，继而也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
沈夫人可怜。
但，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送走过不止一个亲朋好友。赵掌柜在心里默默叹气，想，过年的时候，多给沈夫人上一炷香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托生到权贵家，也尝尝被县太爷谄媚巴结的滋味。出不了城，街上又封了路，江湖人们做不了生意，就在客栈一楼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扯淡。
小乞丐却坐不住。
他年纪小，最爱热闹，就又巴巴跑出去，要去张家看热闹。半响午的时候，小乞丐去而复返，还没跨进门槛，就高声叫道：“天爷啊！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赵掌柜正在拨算盘，闻言头也不抬，随口说：“张老夫人把家产都分了出去？”
“不是不是！"小乞丐的头摇成了拨浪鼓，黝黑的脏脸上，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采奕奕，“张老夫人死啦！”赵掌柜猛的抬起头，一脸惊悚，“他们竞把张老夫人也逼死了？”小乞丐又摇了摇头，“不是，张老夫人早就死了，身上都生蛆了！”赵掌柜倒抽一口冷气，继而震怒道：“真是不像话！怎么现在才发丧！”那些扯淡的江湖人早就把小乞丐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有问沈夫人是否还活着的，有问张家的家产怎么分的，还有问那个贵客和张家究竞是什么关系的。
小乞丐被问的晕头转向，再也不敢卖关子，嘹亮地大声叫道：“领头的张家族老也都死了，他们的头现在就挂在张家的门梁上！”想起那两个血淋淋的头颅，小乞丐都打了个寒颤，惊恐之余，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来。
“贵客和张家族老们不是一伙的，他是给沈夫人撑腰来了！”几秒的静默后，吉祥老店再次炸开了锅。
江湖人们再也坐不住，一蜂窝的跑出门，也要去张家看戏。赵掌柜慢了一步，交代伙计看店，自己则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此时的张家，落针可闻，空气中漂浮着浓烈血腥味，地面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方县长白着脸，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看向守在门口的煞神。他身后的屋子里，不断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至于其他张氏族人，除了两个没眼色的蠢货被杀鸡儆猴了，一个个都被五花大绑，全都跪在了门廊下。
煞神长了一张清俊文雅的脸，此时轻飘飘看了五花大绑的张氏分支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冷冽，“若沈夫人有个万一，还请方县长行个方便。”方县长余光瞥过那一排排荷枪实弹的骑兵，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他深深弯下腰，恨不能90°鞠躬行礼，一脸惶恐地说：“本官已经把县医院的大夫都请来了！沈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若有事……
他毫不怀疑这个煞神会灭了张家满门。
他这个县长，肯定也会被迁怒，顶上乌纱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