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七十七章
英国巡警死了？
这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军官心头激起千层浪。他抬眼望向群情激愤的抗议人群，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了镇定：“诸位，请先冷静！我刚接到消息，那名英国巡警可能已经身亡，容我再确认一下具体情况。”
领头的学生代表，一个戴着圆框眼镜、面容清瘦的年轻男子，立刻愤怒地瞪视着军官，“这般蹩脚的谎言，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儿糊弄不成？”军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急切地向前迈了一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请给我半个小时！我们立刻派人核实消息。若为谣传，届时我定与诸位一同抗议！”
然而，完全不需要半个小时的等待。
不过十分钟光景，几个随同采访的记者就兴奋地挤过人群，像游鱼般穿梭在激愤的浪潮中。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记者激动的大声说道：“最新消息！英国巡警查理在监狱中神秘失踪！”
学生代表一把抓住记者的胳膊,镜片后的目光灼灼：“消息可确实？”记者激动地点头，压低了声音却又让周围人都能听见：“这是我在租界警局的线人亲口所说。现在所有租界警察都在全力搜找,千真万确！”领头的学生代表古怪的看向军官，“你之前说他死了？”军官此刻已是神色自若，他轻轻整了整军装的领口,淡然道：“许是我先前听岔了。是失踪无疑。”
记者也同样一本正经地表示，“我们华夏人是最讲规矩的，怎么可能会动用私刑搞暗杀呢。”
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却在人群中激起一阵意味深长的窃窃私语。于是学生代表就同样一本正经的说：“既然他不在家，那等他回来了，我们再去找他算账吧。”
抗议的人潮如退潮般缓缓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传单和标语。学生代表落在最后，他深深看了军官一眼，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你觉得，何时能找到查理？”
军官漫不经心地望向远处码头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谁知道呢？上海这么大。”
就在同一时刻，码头附近一家新开的茶馆刚开张，茶香还未飘散开来，就被两个不速之客打断了清晨的宁静。
领头的是个包着红头巾的印度巡警，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投下一片阴影。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华夏巡警。
两人正是租界警局标准的配置。
最高等的是本土白人警察，次之是这些印度警察，最底层也是人数最多的，便是华夏巡警，专司一切脏活累活。
老麻缩在茶馆最里的角落，把破旧的毡帽又往下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他竖起耳朵，听着华夏巡警拿着一张照片向茶馆的伙计问话。“见过这个人没有？”
伙计连忙赔着笑脸敬烟：“官爷，小的没见过。”华夏巡警转头对印度巡警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然后又问：“昨儿半夜你在哪儿？”
“这个点儿茶馆早打烊了，小的自然是在睡觉。"伙计的额角已经渗出冷汗。“可曾听到什么异常动静？”
“小的睡得沉，一觉到天亮，什么也没听着。”巡警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茶馆里稀稀拉落的客人，举起照片：“你们呢？可有人见过照片上的人？”
一个胆大的茶客问：“官爷，这人是谁？犯了什么事？”华夏巡警说：“他叫查理，是个英国警察，前天晚上在租界监狱里神秘失踪。”
立刻有个穿着短褂的汉子眼珠一转：“若是找到人，可有赏金？”华夏巡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花赏金了！”断褂汉子吓得一缩脖子，声音都变了调：“官爷此话何意？”华夏巡警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不再解释，只是公事公办地说：“若有线索，速报警局。”待两人脚步声远去，老麻才重重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说：“前几日，那个开枪射杀十余人的英国巡警，也叫查理。”之前问赏金的人脸色顿时大变，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脏话。茶馆伙计一边擦拭着茶壶，一边淡淡地说：“英国人的事儿，轮不到咱们操心。咱们啊，就老老实实过日子，不做亏心事，不赚丧良心的钱。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茶客们纷纷点头，说是这个理儿。
突然，那问赏金的汉子一拍大腿：“要我说，那个查理根本就没失踪！是畏罪潜逃了！英国人故意包庇，这才贼喊捉贼！太卑鄙了！”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茶馆里顿时炸开了锅，骂声此起彼伏，个个义愤填膺。第二天一大早，沪上所有的报纸都报道了这期英国警察的失踪案，一些报纸还刊登了寻人启事，甚至还有几个帮派大佬重金悬赏，寻找查理失踪的尸体。沪上所有报童都在街头奔走呼号，将一份份还带着油墨香的报纸塞到行人手中。
《公理报》非常生气，认为查理是畏罪潜逃，英国警局玩忽职守，要负全部责任。
《黎明报》对租界的英国警局的安保制度提出了严厉批评，表示英国警察都是一群废物虫豸，必须抓起来通通判刑。《铁嘴报》则对案情的起因经过进行了全方位的梳理，并在最后愤怒地表示，查理根本没失踪！是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