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易卷入这舆论的浑水了?你是萧家小姐,他们明面上自然不敢动你分毫,但暗地里的中伤、流言蜚语,三人成虎,积毁销骨,人言可畏的道理,你总该知道。何必去平白招惹这些麻烦?”
然而,萧亦姝脸上仍带着一丝不甘与倔强,显然并未被完全说服。萧望舒沉默片刻,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他压低了声音,“据我所知,已有不少所谓的'市民团体'和“乡绅代表'联名向南京的总统府递了请愿书,要求政府以′有伤风化、败坏社会人心为由,立即中止这场选美比赛,并严惩主办者江明川。据说,大总统阁下对此事也颇为疑虑,一度甚至动了直接下令取缔的念头。”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炸得萧亦姝身体都晃了一下。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这场华夏首次选美比赛所引发的风波,其背后牵扯的势力与保守力量的反弹,究竟有多么巨大和凶险。她原以为这只是引领风气之先的女界盛事,是妇女解放道路上欢欣鼓舞的一步,却没料到竞招致如此激烈的反对和层层重压。“邦.….那现在比赛还能照常举办,”她声音颤抖地问,“是不是说明………大总统最终没有采纳他们的提议?”
萧望舒微微颔首,省略了其中无数艰辛的博弈和繁琐的沟通,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联络了一些认同开明理念的社会团体和学界名流向政府陈情游说,同时.…也设法请动了几家有影响力的外国侨民组织和关注妇女权益的国际机构,从外交和舆论层面表达了对此事的'关注。最终,总算让上面将这场选美比赛,视为展现新政府开明形象、与国际接轨的一次'进步盛事。”萧亦姝听得眼睛骤然亮起,惊喜交加地看向兄长,语气充满了崇拜:“大哥!你.……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竞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萧望舒却并无得色,反而借此机会教导妹妹:“所以,遇事不要只凭一腔热血就冲在最前面,那样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被明枪暗箭所伤。你要学会审时度势,有时需要藏在幕后,冷静地分析谋划,懂得如何借力打力,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人脉与资源,才能达成目的。匹夫之勇,往往于事无补。”萧亦姝似有所悟地点头。
但很快,她又抬起眼,目光中充满了新的疑惑,她看着自家这位总是深藏不露、心思难测的大哥,忍不住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助江明川?你和他私交很好吗?他………他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吗?”她从不知道自家大哥和江明川有什么私交。这几个月里,两人唯一一处交集,还是那次在英国使馆的宴会里,大哥替江明川澄清,为此当众让黄天骄大失脸面,彻底惹恼了黄家,两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来往。
父亲为此勃然大怒,甚至动用了家法,鞭笞了大哥好几下,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祖父出面,才将大哥救下。
父亲生气是有理由的。在他眼中,大哥做了两件极其"不划算"的蠢事:一来,为了一个毫无根基、来自乡下的穷小子江明川,竞得罪了盘根错节的黄家,实属不智;
二来,偏远小县的一些琐碎小事,大哥却大张旗鼓告给了大总统。父亲当时气得脸色铁青,冷笑着讥讽:“你想学海瑞,也要想想海瑞的下场!”
海瑞刚正不阿眼里不揉沙子,树敌众多,人缘人嫌狗厌,备受排挤,自己也险些被嘉靖帝处死。
而这一次,大哥似乎学“聪明"了,不再正面硬碰,转而隐藏在幕后为江明川化解这场更大的风波。
但这反而让萧亦姝更加不解一-大哥已经因为江明川受过一次家法,为何这次还要冒着风险,如此尽心尽力地帮他?他图什么?对于庶妹的疑惑,萧望舒沉默了几秒钟,突然笑了,神色莫名的感叹,“你果然是萧家人啊。”
萧亦姝不解其意,困惑地眨了眨眼:“大哥?”萧望舒也没有多做解释。
他以为二妹会有所不同。现在看来,其实都是一样的。祖父也和父亲没什么不同。
他想起那日,祖父从父亲的鞭子下将他带回书房后,对他说的那番话。书房里燃着淡淡的檀香,祖父坐在太师椅上,面容在袅袅青烟后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不要怪你父亲,他鞭笞你,也是望子成龙,为你好,怕你行差踏错。”“你一向是个最稳重、最懂得权衡利害的孩子,这次做事,实在有些冒进了。”
是他们,从小教他读圣贤书,明君子之道,告诉他何为公理,何为正义,何为士大夫当有的气节与风骨。
他真的相信了他们说的那些话。
所以,他去帮江明川,需要什么理由?
坚持对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理由。
礼查饭店的宴会厅内,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泻而下,将整个舞台映照得璀璨夺目。
丝绒帷幕低垂,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与鲜花的混合气息,衣冠楚楚的宾客们坐在安置好的座椅上,低声交谈,等待着比赛的正式开始。乐队奏完最后一支暖场乐曲,余音袅袅中,主持人满面春风地走到舞台中央。
“诸位来宾,诸位女士们,先生们!"主持人声音洪亮,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接下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本次"牡丹亭杯上海首届旗袍皇帝评选大赛′的主办人,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