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了。江明川,他主营的业务是旗袍,他从没涉足过威士忌行业,对跨国公司的业务也一无所知。
他今年16岁,无论按照哪国的法律,他都是个未成年人。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还没成年的东方小子身上,换成几年前的他,也会觉得他疯了。
马丁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但是江明川川的理由说服了他。
而且他也正好足够绝望。
所以他其实别无选择,不是吗?
“今年总部批的营销经费还有结余,"马丁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种压迫感,“我们用这笔钱采购实木箱,重新包装这批威士忌。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员工,将他们的质疑、担忧和恐惧都尽收眼底,竟然诡异的平静下来。
“所有责任……“他一字一句地说:“都由我一力承担。”这天响午,日头正烈,路康刚打发走一个讨价还价的客人,正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掸着货架上的灰,他那同族的堂兄就满脸堆笑地找上了门。堂兄穿着一身半新的绸衫,额上冒着细汗,手里摇着一把折扇,一进门就热络地招呼:“阿□口意好啊!我这儿有桩发财的生意,头一个就想到你!路康眼皮都没抬,继续掸着他的灰,懒洋洋地道:“你能有什么好生意?别又是来坑我的。”
“哎哟,这话说的,兄弟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堂兄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我代理的那款苏格兰威士土,.…”话还没说完,路康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手里的鸡毛掸子往柜台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得了吧!就你那破洋酒?在我这儿摆了大半年,一瓶没卖出去,净落灰了!我的伙计都懒得给它擦灰,更别说推销了!”在路康看来,这款洋酒滞销的道理也是显而易见。因为包装太廉价,是最便宜的硬纸板。
他这样的小零售店,雇的伙计工钱都压得极低。让伙计能付出辛苦劳动并甘心忍受低价工钱的重要原因便是:一条所有零售店不成文的规矩一-店里的东西,除了商品外,一律归伙计所有。所以厂家给的样品和商品的包装盒是伙计的两项重要创收来源。这些边角料转手卖给二道贩子或者收废品的,就是伙计们重要的外快来源。可这苏格兰威士忌的破纸盒子,在废品商那儿根本卖不上价。伙计们赚不到这份钱,自然对推销它毫无热情。
有客人问起,他们要么眼皮一翻说“早卖光了”,要么就撇撇嘴,压低声音诋毁:“这酒啊,口感冲得很,上头!不如看看旁边这个,xx牌子的,又醇又香,送礼也有面子。”
因为,只有让这吝啬包装的洋酒一直“滞销",才能阻止路康继续进货,他们才能腾出地方摆放那些包装更"值钱"的商品。面对路康斩钉截铁的回绝,堂兄却不慌不忙,脸上反而露出一个诡秘又得意的笑容。
他“唰”地一下合上折扇,用扇骨轻轻敲了敲柜台:“老弟,别把话说死嘛!这次可不一样了。这款洋酒,如今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了!我敢打包票,很快就会变得供不应求。他们背后肯定是有高人指点了,总算开了窍,把包装给换了!”
“换了?"路康将信将疑,斜睨着他,“换成了什么?总不能是铁盒吧?“他这就是纯粹抬杠了,除非这家厂家疯了一-铁多贵啊!堂兄嘿嘿一笑,凑得更近,几乎贴着路康的耳朵,吐出两个字:“木箱。“木箱?!"路康呼吸猛地一窒,眼睛瞬间瞪大了,刚才的懒散和不耐烦一扫而空,眼中精光爆闪,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老天爷啊!木箱!这是头等奖的大彩啊!
只要拔除钉子--这些要另外卖给废铁收购商,那些木板条本身就是紧俏货,永远畅销,根本不怕没人要!
华夏一直缺木材,每年都得从外头运进来不知道多少木头。尤其是宁夏、甘肃、陕西那些内陆地方,天气干旱,雨水少得可怜,加上年年闹饥荒,山上的树早就被砍得光秃秃的了。在沿海一毛钱成本的木板,只要你有本事运到那些地方,转手卖个五毛钱都有人抢着要!
路康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瞬间堆满了热切的笑容,刚才的不耐烦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他一把拉住堂兄的胳膊:“真的?货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他跟着堂兄急匆匆走出店门,来到停在后巷的马车旁。车棚里堆着一个个崭新的木箱,板材厚实,还能闻到淡淡的木头香气。路康伸手摸了摸那光滑的木板表面,呼吸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跟出来的伙计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东家!这…这一个木箱子,拆了卖板子,至少能卖六毛钱!”
路康的心却开始丝丝缕缕地痛起来。
造价这么昂贵的木箱子附……可惜,按照规矩,这全得归伙计所有,他自己一个子儿的外快都捞不着。
这回,根本不用路康开口吩咐,甚至没等他继续和堂兄谈判具体的采购数量和价钱,店里的几个伙计已经眼睛发亮,像是看到了肉的饿狼,七手八脚,三两下就把马车上的所有威士忌连箱带酒全都搬进了店里。他们搬货的速度快得惊人,生怕慢一步这好事就飞了。路康心里憋闷又肉痛,像是平白丢了一大笔钱。但此时他也只能暗自安慰自己:伙计们赚到了钱,干活会更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