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三十五章
“不好意思，第一批的预约名额已经满了…”瓦罗娜沙哑的说完千篇一律的拒绝，在某个贵妇人不满的尖叫声里挂下了电话。
然后她抬头，看向已经在门口等候许久的男人。“史密斯先生，下午好。“瓦罗娜站了起来，疲惫地撑起一个职业微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我们杂志社又收到了五张想要订购牡丹亭旗袍的支票。”瓦罗娜结果支票,脸上的笑容几乎绷不住了。赚钱当然是很开心的事。
截止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天，她们已经收到了起码三百个订单，许多贵妇人要加价购买，并提前寄来了支票。
但是一一
上帝啊！她们现在根本没有现货！
除了一开始用于模特展示的样品外，她们连厂房、货源都没搞定…还缺少专职裁缝！
一个陈阿妹，可承担不起这么多订单！
她们必须得雇佣更多的专业又忠诚的裁缝。即便是瓦罗娜这样的外行人都知道,新式旗袍的设计图是绝密中的绝密……起码她现在十分怀疑陈阿妹的可靠性，如果有竞争对手重金挖角她怎么办？江明川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要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没有现货却收了钱……天主啊,这和诈骗有什么区别？瓦罗娜又惊又怕，疑心自己已经一脚踩进犯罪的泥潭，但是经过一番生死变故,她总算是磨炼出来了两分城府，表情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我要向你们的旗袍表达感谢。"史密斯先生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托你们的福，我们的报纸销量大增，创下了新纪录！”作为《史密斯杂文》的创始者兼主编，史密斯先生出奇的年轻，他今年不会超过三十岁，身上洋溢着属于年轻人那种的讨人喜欢的活泼劲儿。瓦罗娜眼眸闪了闪，嘴角的笑容也跟着变得舒缓了一些，“我们也要感谢您，多亏了你们报纸的宣传，带动了我们旗袍的销量。”史密斯却露出了一个苦闷的表情，“唉，要是你们旗袍没那么畅销就好了。”
在瓦罗娜惊讶的表情里，他很是烦恼地说：“我的员工都不敢回家了一-因为太太和女儿们都很想要一件牡丹亭旗袍。”瓦罗娜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她再次重复起自己电话里千篇一律的话术，“很抱歉，为了还原每一位太太的美丽，我们的牡丹亭系列旗袍采用私人订制”史密斯耐心等瓦罗娜的话说完，露出理解的笑容，“当然，我理解你们的难处，我只是想知道，如果现在预定的话，要多久才能拿到旗袍呢？”这个问题连瓦罗娜自己都不知道。
“很抱歉，这其中有太多不可控因素，我也无法给您一个准确的时间。”她强撑着应付走了史密斯，并答应了会帮他安排一个对江先生的独家专访，不等她松口气，电话又响了起来。
瓦罗娜惊恐的看着震动的电话，足足过了近十秒钟，才重新鼓起勇气拿起话筒。
“您好，这里是牡丹亭旗袍市场部。”
“瓦罗娜，过得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瓦罗娜惊喜地叫道：“老板！”“我刚刚又收到了5个支票订单！”
这几天的担惊受怕瞬间涌了上来，瓦罗娜眼睛酸涩，沙哑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些哽咽，“怎么办，订单越来越多，我们又没有交付的能力，我们会坐牢的！"“瓦罗娜，好姑娘，镇定下来，事情没有到如此糟糕的地步。“江明川川的声音听起来淡定又从容，他朗声笑了几声，神奇般驱散了瓦罗娜的惊恐和无助。“瓦罗娜，来开会吧，我向你保证，你担忧的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开会的地点，是江明川临时租下的办公室，坐落于上海滩最具风情的地段，毗邻外滩万国建筑群，对面魏然矗立着一家英资银行的石砌大楼。车马如流，西装革履的银行职员与旗袍婀娜的太太小姐们穿梭其间。办公室设在一楼，临街的是两扇明亮的落地橱窗，窗内伫立数个身段窈窕的人体模特，披着缎面刺绣旗袍--宝蓝底金线牡丹，墨绿绲边蔷薇纹，胭脂红配玉兰暗绣。
灯光打下，绸缎流转如波光，俨然西洋百货大楼陈列那般精致耀目，引得不少行人驻足。
可推门走入内部，却是另一番景象。
瓦罗娜才扬起的期待瞬间凝固。
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在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的光柱中无声飞舞。房间空旷得几乎能听见回声，几张旧办公桌歪斜摆放，漆面剥落，露出灰白的木芯。椅子是铁腿木面的款式，堆在墙角，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仓促的搬迁江明川正踩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椅上，伸长手臂，费力地撕扯墙上残存的大幅化妆品海报，安娜也在一旁帮忙。
海报边角卷曲，印着模糊的红唇美女笑脸，动作间带起更多灰尘。“这里以前是一家广告公司，不过已经破产清空了。“江明熙跳下椅子，转过身来解释。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嘴角仍噙着那抹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目光却精准地捕捉到瓦罗娜尚未完全敛去的失望。“暂时先凑合几天，"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等资金周转开，会重新装修的。”
钱。这个单词像一块大石头，重重砸在瓦罗娜的心里。江……没有钱！
天啊！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