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069
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格外刺耳。
是他………
眼前所见的场景,已经远远超出了薛嘉宜所能承受的范畴,她的心口剧烈地起伏着,目光怔然,眼泪仿佛会呼吸一般,顺着眼尾、大颗大颗地起落。他知道了吗?他知道了多少……
薛嘉宜无法想象这个答案,整个人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罗网固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然而谢云朔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那条精致的裙带很快被抛开,他单膝抵跪在床沿,一手直接托起了她的后颈,复又更凶更狠地吻了下去。亲吻似乎变成了一种确认她还在的途径,他不知道自己想通过这个吻证明什么、拥有什么,只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从她的身上汲求着。而她完全说不出话来,浑身都在抖。
“在怕我吗?"谢云朔感受着掌中那一段雪颈的战栗,低下头,用唇峰轻轻摩挲着她唇上的破口,低喃道:“你也该怕一怕我了。”他正欲低头,继续加深这个吻,余光瞥见她忽然攥紧的手心时,俯身的动作却是一顿。
他知道,那里有什么。
……只消往他最脆弱的颈侧用力一划,喷涌而出的鲜血,就足以带走他的性命。
谢云朔瞳光微闪,然他不闪不避,反而像是要给她机会下手一般,一点一点、继续俯身向她。
她果然闭上眼,抬起了那只手,微凉的触感却并未如约指向他的脖颈,谢云朔瞳孔一颤,猛地回过神来,在她将那碎瓷片挥向她自己的时候,直接打飞了她手里的东西。
心底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似乎也断掉了。
“你凭什么?"他掐住了她的脖子,近乎嘶声大喊:“你凭什么这么狠心?”竟然还想自己一个人去死,竞然还想抛下他!滚烫的眼泪烧得薛嘉宜有些看不清他了,她泪眼婆娑、呼吸困难,想不懂他在说什么。
然而她已经没了思考的时间,因为他已经彻彻底底露出了他的爪牙,朝她扑咬了过来。
为旁人而穿的鲜红嫁衣很快便被扯碎,散逸一地。他不再顾惜,强硬地抓紧了她的手,即使她手上还有锐器划出的伤口,在往外渗血,他还是要固执地与她十指紧扣,连她的指缝都要填满。当然是疼的,可不多时,这点疼里也泅开了丝丝缕缕不一样的东西。他大概觉察出了自己方才那一瞬的失态,像是怕泄露更多,再不肯与她多说一个字,只楔得一下比一下更狠绝,没留一丝余地。只是这几日来,她的情志本就大起大落,已然无法承受更多,在他攥着她的手、摁向那本该平坦的腹前时,床帐内细碎的泣声陡然就变了调,她彻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怀里绞着他的那股力气消了下去,谢云朔终于顿住。他轻轻垂眼,松开她一点,屈指碰了一下她紧阖的眼睫,察觉到她没有反应后,复又抱她更紧,紧到连自己都无法呼吸,良久,方才低头,眷恋地在她的发顶蹭了蹭,又去吻她眉梢。
薛嘉宜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太久。
她睁开了眼,却不算醒来了。灰暗的眼瞳盯了帐顶的纹饰好一会儿,才渐渐生出焦点。
睡着和醒着的时候,呼吸声是不一样的。
谢云朔早已察觉,却没有抬眼看她。
他坐在床边的矮杌上,正捏着她的手指,给她的伤处擦洗、上药。她当时想要逃脱,情急之下顾不得力度如何,伤口很深。黄褐色的粉末溶解在翻卷的血肉上,带起的感受大概不能简单用一个“痛”字来形容,然而她一动也不动,也没有把手缩回去,仿佛变成了一块木头。谢云朔慢条斯理地给她上好药,开始包扎了,方才掀眸看她。他问了句:“醒了?”
薛嘉宜从怔愣中抽离一瞬,朝他迟钝地,点了点头。她其实有点不能理解现在的场面。
他话音平静,眸底无波,仿佛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垂眸给她包扎的时候,更是温柔极了,看不出一点方才暴戾的影子。可刚刚,她是真的感觉他要把她弄死在床上。谢云朔掸了掸指间沾着的药粉,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问道:“还痛吗?”
其实哪里都在痛,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散了一遍,难以言说的地方更是一胀一胀地在疼,也不知有没有肿……可薛嘉宜不敢说话了,只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她眼眶红红,眉心无意识地轻蹙着,一看便知在说假话,谢云朔明明看得出来,却没有追问。
“那就先吃点东西,补补力气。”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云朔没有冷着脸,语气也算得上温和,薛嘉宜的心却沉入了谷底,愈加害怕。
送饭食的侍婢没有进来,只端到了屏风外,他正要起身去端进来,袖子却叫她牵住了。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开口时还是带了哭腔:“我…能叫我知道,外头到底都发生什么了吗?”
“不急。“谢云朔垂了垂眼,把她的手拂了下去,淡淡道:“账,我们有的是时间算。”
薛嘉宜缩回手,小口小口地抽着气,没再吭声。她宁可他给她一刀痛快的,而不是这样,一点一点紧着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
他很快端了碗来,舀起一勺,吹了吹面上的热汽,非常自然地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