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她该不该笑一笑,于是就挂着一脸格出的红印子,嘿嘿地弯了弯唇角,这副模样,憨傻得紧,张皇后与南安王妃笑意更甚,令窈无言扶额。夤夜,姬长钰才回东宫。
崔净涣早早得信,等千岁爷风尘仆仆地进来,净室的水备好了,干净的衣裳也挂到了红木架上。
他上前为千岁爷更衣。
千岁爷一向爱洁,就是袖子沾了水渍都要换身衣裳,他认出爷这身衣裳还是五日前的,居然五日没换过了,也不知这几日去做什么公事,浑身都是尘土。千岁爷也嫌弃,耐着性子用帕子揩干净了手,洗了又洗,才到净室沐浴。两刻钟后,崔净涣伺候千岁爷擦干身子,换上道袍。姬长钰抽了押澜袖,坐去太师椅上,立即有内侍过来奉茶,是用熟水过了三回的小四砚春,姬长钰用茶碗的盖拨了两下,问崔净涣他不在的五日内廷可有过什么要紧的事。
崔净涣俱答无:“千岁爷不在的时候,都安安稳稳的,没出什么大岔子。”他顿了下,说道,“倒是南安王爷云游回京了,给陛下和皇后殿下请了安,陛下不便亲自召见,王爷就递了请安折子,南安王妃这几日时常进出内廷,世子爷也有时过来给皇后殿下请安。”
他听说千岁爷少时和这位堂兄弟玩儿得很好,但因南安王爷一年到头没几日留在京师,在朝中也仅挂了闲散的官职,因而不大见人,千岁爷又忙着操持国事,自然也就疏远了。
他话音一落,却见千岁爷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有说是因何事回京?”
崔净涣摇头回:“王妃娘娘不曾说过,南安王爷说是在外云游腻了,想回京师看看故土。”
这由头,换作旁人定以为是敷衍,不过这人是出自一向放浪不羁的南安王爷之口,旁人就猜不出几分真几分假。
姬长钰垂着眼帘,指骨敲了敲长案,没有再问,稍许,吩咐他:“你去春雪坞一趟。”
崔净涣一呆:“奴婢这个时辰去请端宁县主?”端宁县主早该安置了吧!
姬长钰眼抬起来:“她不过来,就说孤亲自过去。“崔净涣十分心惊,再不敢多嘴,忙领了千岁爷的话就快步出去了。房内烛火煌煌,姬长钰疲惫地靠到椅背上,压了压眉心,原是想明日见她,但他此时就有些等不及了。
五叔的心思也好猜,这次回京八成就是为夏昀的婚事,不大张旗鼓的就是怕惹了太多人眼,五叔一向聪明,懂得明哲保身,也是真的无心于权势。他阖着眼,不再去想这些。
令窈这时候还没睡。
她睡不着,眼皮子跳得厉害,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就坐起来看书,看完半本金石评鉴,雀儿就摸夜过来了,一脸欲言又止,小声与她:“县主,太子爷请县主过去。”
竞是姬长钰回来了!
令窈脸色很难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姬长钰居然这时候让她去东宫,万一她睡了,他也要叫她起来吗?
以前姬长钰可从没这样不照顾她。
令窈赌气不想去,就听雀儿又难以言说地补了一句:“太子爷说,县主不过去,太子爷就亲自过来。”
闻言,令窈咬唇猛扯了下手绢。
迫于太子爷淫威,令窈故意磨蹭着换了衣裳,也不梳妆,在夜色掩映下穿过了东角门。
崔净涣多年修炼出的本事,不论伺候多么难缠的主儿,都是笑眯眯的,恭恭敬敬。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么做也的确没有多少人能打他脸。他就猜出依着端宁县主的脾气,对千岁爷这个安排定是做恼,只当没看出端宁县主的气闷,把人接出春雪坞,又送进千岁爷寝房。
令窈进屋后,就见姬长钰抬手,让伺候的内侍们都出去了。其实她性子也够好,当初四公主那样讥讽她她都不曾生气,偏生姬长钰随便一句话,一桩事,就能让她恼火得不得了。“殿下是忘记承诺过我的事了吗?以后我不会再轻易相信殿下了。”张牙舞爪的,十分有活力的样子,像只被他逼急了要咬他的兔子。姬长钰合上书,居然没了一路的疲惫,他笑着招她过来倒茶。令窈生气姬长钰夤夜让她过来竞然还支使她伺候茶水,她忍了忍,仍是忍气吞声地走过去,烫了茶碗,煮上茶叶,用熟水泡过三回,才给他倒。递到姬长钰面前,姬长钰却拉她手腕,让她顺势跌坐到了姬长钰怀里,她挣扎了下,手腕禁锢的力道很大,她就不再乱动了,乱动的下场也不好。令窈闷着不说话,鼻翼下有他身上深沉的檀香,是老山檀,味道幽而不重,淡而怀古。
于男子而言,配清冽的松香更好,姬长钰却总熏这种深沉让人猜不透的香,像他这个人一样。
到姬长钰怀里,令窈的心脏就不自觉地跳动加快,以前令窈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又讨厌姬长钰的霸道,现在却不会再那么想,她渐渐明白,因为抱她的人是姬长钰,她才会心动。
不论太子爷真正的性子是什么样,或温和,或深沉,她都会喜欢上他。他这样的人,实在太容易让人倾心。
令窈闭了闭眼,在默默叹气。
她终于安静了。
姬长钰熟稔地亲她耳朵,说她泡的是降火的菊花茶,气了一路,喝一口消消火,令窈愣了下,又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