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又正常地融入他们的认知之中,所以我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好声好气地和安苏拉强调这个问题:“我结婚了,安苏拉。”女官终于迟钝地、或者说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我不算委婉的拒绝。“为什么不行呢?"她皱着眉问我。
我也故意皱着眉,心平气和地问她:“为什么行呢?”她因此沉默了一会,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说因为其他人都是这么做的呀,可那双眼睛看了看我,又把这句话吞了回去。……是啊,为什么呢?
女官停在了那里,表情半是不解,半是迷茫。“…我只是觉得,这样对扎伊德不公平。”她犹豫许久,才低着头,和我呐呐解释着。不公平。
我在心心里慢慢重复着这个词。
“那什么样才是公平呢?"我问她,“像你说的那样,仅仅是分出一点点的时间和精力留给扎伊德,这样就叫公平了吗?”女官眨了眨眼,安静地对我点点头。
“我们只需要这一点点的垂怜就够了,主人。"她温温柔柔地回答我说,“仅仅是这一点额外的偏爱,我们就可以心满意足的。”我看着她一会,伸出手递过去,女官恭敬地捧住我的手掌,仿佛一只太过温顺的柔软猫咪,安静地跪坐在我的椅子旁边。借着两人交握的手,我顺势从椅子上起身,在安苏拉稍显慌张的注视中,一同屈膝坐在了地上。
“可是,安苏拉,“我想了想,还是拿出自己最郑重的态度,认认真真地看向她的眼睛:“这样是不对的。”
“不要因为你们现在叫我主人,就真的只把自己当做一件趁手的道具,你值得得到更完整的尊重,扎伊德也是一样的。”女人眨了眨眼睛,眼神似是迷茫,又有些懵懂。“我不太懂您的意思…她微微睁大眼睛,近乎怯懦地问我:“您是……觉得我们太过冒犯,所以要扔掉我们的意思吗?”“当然不是。"我对她摇摇头,放缓语速,慢声回答说:“我只是想说,我没办法如你所愿,给予另一个人一些额外的偏爱。”“我也只有一个人,只有一颗心,我如果在这件事情上选择对扎伊德公平,那么也就是对奥兰多的不公平。”
“所以,原谅我吧,安苏拉……”
我摸摸她的脸颊,有些无奈地拒绝了她的这个愿望。“这一次,我大概是没办法回应你的期待了。”直至走出书房的大门,安苏拉仍然无法理解之前的对话。这算是拒绝吗?
…可女人摸摸胸口,又慢慢抚过自己的脸颊,有些恍惚地发现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失望和难过,可若说这是默许的意思,她的主人又明明白白否认了自己提出的所有可能。
女官魂不守舍地走出好远,才被完全看不下去的扎伊德叫停脚步,顺便拽到了一边。
“去书房呆了半天,说什么了?“男人的神色依然是熟悉的吊儿郎当,可那双眼微微带着亮,藏着几分极隐秘的期待。“……“安苏拉抿了抿嘴唇,还是犹犹豫豫地,将此前的全部谈话转述给他。男人的表情似是呆滞片刻,随即才轻轻嗤笑一声,跟着懒洋洋地在靠墙瘫坐下来。
没什么形象,是更久之前仍在贫民窟时最习惯的姿势。“……还真是吝啬的主人,心哪里就那么小了,整个卡洛斯都装得下,偏偏在我这儿就是一点点都分不出来的程度。"他自顾自咕哝着一句,压低声音听起来沙哑又含混,已然无法分辨出更多的情绪。施舍一条可怜的流浪犬都不愿意吗?
安苏拉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忽然也跟着屈膝蹲下,柔声询问:“你在难过吗?”
扎伊德点点头,“有一点。”
她猝不及防地又问:“你听见她说这种话,会开心吗?”扎伊德愣了愣,但也还是很诚恳的点点头,“这个也还是有一点的。”有些难过,有些开心,也有些难以遏制的嫉妒。一颗完整的心啊……
男人放空视线与大脑,有些愣愣地想,这可能是他一生中听过的最傲慢最残忍的拒绝了。
很抱歉,因为他应该值得得到一颗更完整更纯粹的心,所以他此刻卑微祈求的一点垂怜与偏爱,自然也是得不到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话啊。
最不该听到的承诺他听到了,最配不上的期待他得到了,偏偏是从那个人那里,唯独也只可能是从那个人那里一一
安苏拉想了想,脸上带着几分敷衍的同情,柔声细语的又问一句:“那你要走了吗?”
扎伊德扭头看着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这又是哪儿来的话。”
“我只是……而已。“他哽了哽,硬生生咽下几个关键词,干巴巴的反驳道:“我又不是活不起了。”
扎伊德自诩自己和那些动辄就要因为一点情绪挫折哀哀戚戚自怜自艾的脆弱家伙不同,他是个老男人了,是个冷静成熟且关键时刻可以足够靠谱的老男人,就算他的主人在某些地方明确表示用不着他,城主府的管家任务他不也还是做得相当不错嘛!
…哦,当然,除了负责日常工作的时候,总是难以避免地会和某位勇者四目相对,不过有关这一点,他觉得自己会习惯的,大概。他在认真训练自己的脱敏过程,可这日的奥兰多在花园里绕了一圈,最后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扎伊德的面前,先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