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钟爱植被花草,想必钟爱自然之景。老夫建议以叠山理水、小中见大为空间理念,以夫人偏爱的草木入景,以府中建筑为基石因地制宜,营造可游可居的自然山水园林,如何?"<2〕
玉梨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工匠,这是深有造诣的专家。“好。"玉梨笑道,她坦诚道,“其实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营造师捋须应下,见玉梨虚心又热情,当场让跟来的两个学徒铺开笔墨纸砚,开始描画设计图。
玉梨一直在旁候着,提出自己想要的,营造师也不惊讶,听从她的需求,做了不少修改。
玉梨看着整个宅院在图纸上焕然一新,几乎已经见到了院里草木葱茏,移步换景的样子。
末了玉梨问到预算和工时,营造师说了个约略的数字,玉梨惊了一下,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至于工时,要看同时能有多少工匠入府,全看夫人心意了。”玉梨道:“我喜静,恐怕得慢些来,先不管旁的,从明月居开始吧。”营造师颔首,“造林如养人,急不得。如此,老夫便先告辞,明日再带工匠来,恐怕要先将那满地石板铲了去。”
营造师离开,已经是日暮时分,玉梨心怀激动,回到明月居,将院子看了又看,想象种上花木,摆上假山的样子。
到了饭点,才想起谢尧还没回来。
天快黑了,恐怕今日他不会回来了。
玉梨心情松快,叫上喜云一起用晚饭,饭后绕着府里走了一圈,想着不能花太多钱,就先捡一些最要紧的地方造景,其余的就当留白了,或者按自己的喜好来栽种些花木,不弄那些复杂的假山石雕了。细细逛了一圈,玉梨困乏了,沐浴后上床就睡沉了。今夜于谢尧却是个不眠之夜。
偌大的庆国公府光亮零星,如巨兽蛰伏于暗夜,腹中囚困着魑魅魍魉,即便不能动弹,也能将踏入的人吞噬腐蚀。
府中暗卫重重,越靠近熙兰苑,暗卫的身影越多。谢尧走过,现身行礼的越来越多,在踏入熙兰苑正房后,除了松鹤,全数退开隐匿于无形。
房中两人,一个是倒地昏迷的中年男子,发丝凌乱,胡茬横生,白净的面皮上挂着两道血流,直从额角滑过鼻梁,滴落在地。另一个着碧绿裙衫,以诡异姿势盘坐在地,手上拿着锋利瓷片,抵着那男子颈脉。
女子面容姣好,虽然唇色苍白,但发髻和裙衫一丝不苟,望着行来的谢尧,扯出一抹明媚的笑。
“四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谢春岚笑道。谢尧扫过一眼她的双腿,看起来是不能行走了,还能有如此精神状态。看出他眼中意外,谢春岚随手丢开手中利器,挺直脊背,摆出温和矜贵的姿态。
“家人之间有什么仇恨放不下呢,四哥,其实当年你初进府,我就知道你命中不凡,定能走向至尊高位,他们都因你是外室子瞧不上你,是我一直照顾你,护着你。”
谢春岚不紧不慢,仿佛诉说着温情往事,眸光带笑。谢尧眼眸冰冷,毫无温度,她也不气馁。
“你定还记得,当初你出征受了伤,是我不顾你隐藏,给你上药。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亲哥哥的。
“给你下毒,实在是被逼迫无奈。事到如今,四哥把叔叔伯伯的姐姐妹妹都充了奴籍,独留我在府里,定是不忍心看我受辱的。“今夜二叔都跟我说了。四哥跟着那外室过得很不好,你那生母也不怜爱你,当初二叔杀她时,本也想将你杀了。看,他们都不爱你,对你都不好,只有我,你的七妹,曾对你好过。”
谢春岚的神色带上些灼热,“所以,看在我曾对你好过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四哥。"她轻声唤。
谢尧眼皮动了动,看向谢春岚。
谢尧动了动眼神,松鹤会意,暗中打手势,有暗卫忽然现身,将谢春岚按下,拖走地上的中年男子。
“砍她一只手。”谢尧道。
谢春岚脸色顿变,惊怒交加,哀求道:“四哥我错了,我悔恨过了,你放过我吧,妹妹给你当牛做马一一”
手起刀落,鲜血迸溅,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迸发出一声响彻国公府的凄厉惨叫。
谢春岚几近昏迷,虚弱的眼神渐渐聚焦,看着远处还在抽动的嫩白手掌,因她双腿废了,只能用手协助行走,长了厚厚暗黄茧子。谢春岚双眼渐渐渗出怨毒和疯狂。
她撑着立起上半身,半边脸沾了鲜血,另一半脸却苍白如纸。谢春岚低低笑起来,渐渐越笑越大。
谢尧看着她,“还是这副样子适合你。”
谢春岚忽然止住笑,想朝谢尧啐一口,因流血虚弱,口水没有吐远,从嘴角流了下来。
“贱种。"谢春岚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该直接毒死你。毒死你!”
谢尧无动于衷,起身要走。
“你不配,你不配姓谢!贱种,畜生,我诅咒你,没有人真正忠心你,没有人真心爱你一一”
听到此,松鹤一脚瑞在她胸口,谢春岚砸在地上,口吐鲜血。喉咙发出难听的咕噜声,呛得几近窒息,仍旧从喉口挤出那几个字,“你不配被爱。"<1
谢尧已经走出几步,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