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上回宋太太满月酒时想请甄家来吃,叫老太太好一顿排喧,两家毕竞是拐着弯的亲戚,董甄两家小辈出息,他也多出几分交好的心思。
宋家郎君虽中了举,可终究名次有些落后,宋评事已替他谋好了路,若春闱未中,便托人举去外地先做个小官,待考评优秀再寻时机调回京里。徐娘子几人回家时,院里竟坐满了人,皆是听得甄家二郎高中。有穿红挂绿来报喜的,也有街坊四邻来道贺的,更有领着自家子孙来沾些文气的。徐娘子笑意盈盈散了喜钱,又说过几日置办流水席面,请大家伙到时赏脸来吃。
方才看榜时心里激动,现下回来竞有些鼻酸,二哥辛苦她是最看在眼里的。甄家二郎一路不曾说话,等回来才呆愣着问宝珠,“大哥方才没眼花吧,莫不是也有个与我同名同姓也叫甄从俨的士子?”宝珠怕二哥发痴,鞠了冷水往他脸上泼,“大哥已看过上头是你的名字,生辰八字籍贯都是你,双亲也是爹娘名字,哪里会错?你再看那些来道喜的小子,还有这些街坊四邻,若是若是错了,人家哪里会来。”正在说着就听外头敲锣的声音响起,来的也不知是哪个衙门的人,腰间挂着红布,亮着嗓子与甄家众人说二郎中举,此番名次几何。他是一路走一路敲打着过来的,后头跟了许多才听得消息的人,徐氏抓出一盒子铜板来散,有家里儿孙考试的,抢了打算穿红绳挂着好蹭些文气。二哥到这时才彻底放下心来,甄家几人连着歇了三日。这几日来道贺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樊楼掌柜的晓得甄家二郎中举,当即便允了他半旬假。徐娘子说要办流水席面,甄父便在家中掌勺,鸡鸭鱼肉都舍得,买来的菜蔬更是轮车拉,流水席面也叫他做出了花,原先不擅长的北地菜,学了许久现下也手到擒来。
流水席面摆了整三日,期间不少豪绅富商送来金银珠宝,甄家自然不收,只好声好气将人送出去。也有那商贾想与甄家结亲,徐娘子万不敢在这时候说仁么亲事。又有人说要请甄二郎赴席,徐娘子只得借口明年春闱紧张,二郎还需得在家温习便将人请走了。
宋家做东道的席面,即便心里也清楚宋评事不过是看他中举这才来交好,甄二郎仍是去了,一则董家姑父亲自来请,二则三人一同中举有同年之谊,宋家官人又是沅临表姐相公,他在学里与二人也多有关照,若日后有幸入仕,说不得还要相互扶持。
孤家寡人便是再有能力也长久不了。
自这以后除了府官一同宴请举子的席面,还有一些同年相邀,其余二郎都一一拒了,他心里清楚,若明年春闱未中,他依旧会泯然众人。若不能在殿试之上得官家亲眼,似他这般普通人,便是进士出身也难有仕途可言。
今年汴京第一场雪落的较往年更早一些,随着天冷秋闱的热度也渐渐冷了下去,二哥现下不止专心读书,也常出去晃悠。自放榜以后,越来越多的举子赶赴汴京只等明年春闱。春闱由礼部主持,应考的皆为事各州府的举子,本就是万中挑一的人杰,放到一处考试。又是一遍筛选,若能过得这一关,到那大殿之上,成为天子门生,自有一番锦绣前程。
甄家日子眼看着过了起来,几个孩子个个都好,年下到有不少街坊四邻拐弯抹角来说亲,首当其冲的便是甄家大郎。他再过个年已二十二了,本朝虽说男十八女十六便能成婚,但无论儿女,早早订下亲事的多,到了年纪急着成亲的却少。一家人早瞧出大哥对阿秀有意,来说和的人家徐娘子都婉拒了,她想着寻个机会问问阿秀,若是能成,家里喜事可就成双了。宝珠她如今手里已攒下七百两银子,大哥能出二百两,便想着趁年下租个地段好些的小铺面,若将铺子开起来,大哥灶下手艺占一股,二人便做七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