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才拿起话筒。
随后,向来淡然的眉眼闪过一丝促狭。
“罗小姐?”
那端的罗宝珠回应:“是我,我特意来给温经理报个平安,让您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不会卷着您的钱跑路的。”
这话语和之前自己与港督的对话如出一辙,温行安哑然失笑,“还是罗小姐了解我。”
“我现在有事在谈,以后见面聊。”
通话全程都被林鸿泰听了个正着。
他竖起耳朵,也没能听清电话那头是谁在说话,只依稀能分辨出是个女人。“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电话,温经理若是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扰了。“见对方已经挂断电话,林鸿泰拿起礼盒起身要走。“林老板不准备谈融资的事情了?”
林鸿泰愕然。
回头一瞧,温行安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我只是不接受礼物,没说不能谈正事。”
不知怎地,林鸿泰莫名觉得是那通电话改变了整个事情的走向。若不是中途插进来这道电话,恐怕他已经被扫地出门。接下来谈正事的整个过程中,林鸿泰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心里思索着刚才温行安口中那声"罗小姐"到底是谁。难不成最近的传言都是真的吗?
据说罗家三房的罗明珠和温家长房的温梦仪是密友,为温行安接风的晚宴上,罗明珠也有出席,两人还亲密地交谈过一阵子。看来圈子里有些传言并非捕风捉影,没有根据。林鸿泰暗暗记在心中。
既然没法直接巴结温经理,那他去巴结罗家三房总还是可以的。罗宝珠打完两通电话,卫泽海仍旧没回来。她放下话筒,起身离开,直接朝着蔡屋围的厂房方向靠近。听说卫主任已经开始招工,连招工告示都贴了出来,她想去看看现场是什么情况。
出人意料,还没走近,就听得厂房方向一阵喧闹。似乎有人闹事。
走近一瞧,一位大叔正拽着自家闺女争吵,两人拉拉扯扯,各执一词。“爸,你就让我去厂里上班嘛,一个月有80块钱的工资呢,你说你种地大半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钱,为什么不让我做这份工作呢?”“人家好多姑娘想进厂都进不了,我是凭借我一双巧手进来的,我也是靠自己的劳动挣工资,这个有什么不对呢?”“爸,你别死脑筋不懂变通,这是合资的厂,政府也有份,我这是在为政府办事呢,你干嘛不同意啊,你要和政府对着干?”秦小芬继承了她妈一双巧手,也继承了她爸一张利嘴,把她爸秦志忠怼得快要心梗。
“好好好,我这么些年对你的教育全白费了是不是?我多少次跟你说过,资本家没有好东西,你以前听得好好的,现在一见到80块钱的工资,立马倒戈,这在革命年代,是汉奸行为!”
这话骂得有些重了。
秦小芬很是委屈。
她不过是想进厂做份工作,给家里挣点补贴,怎么还成汉奸了?“爸,你至于用那么难听的话骂我吗?我干什么了我就成汉奸了,我出卖国家资产了?我背叛党背叛人民了?我只是想凭我双手劳动而已,你别给我扣帽子好不好。”
“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秦志忠气哼哼地反驳:“不是你先给我扣帽子吗,我什么时候要和政府对着干了,我就是不想你去为资本家卖命而已,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不成吗?”“只有土地才是咱们农民最忠诚的伙伴,你给它付出多少汗水,它就给你回报多少收获,它不会剥削你,不会奴役你。”“你现在年纪轻,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为了一个月80块钱的工资,就轻易出卖自己的灵魂,等你哪天吃够了资本家的苦,你就明白我的话了。”两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罗宝珠从双方的话语中听出整个事情始末。大概就是这个叫做秦小芬的小姑娘想进制衣厂工作,她爸秦志忠死活不同意,两人在厂子门口拉拉扯扯,引得一众人前来围观瞧热闹。“咳咳,我说句公道话哈。”
围观群众正看得起劲,不知是谁嚷了一声,大家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龄不大、模样出众的陌生面孔的姑娘走了过来。罗宝珠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走到争吵着的两人面前,堆上满脸微笑,首先问秦志忠:“这位大叔,我看您对资本家成见很深,能不能给大家伙说说原因呢?″
提到这个,秦志忠非常有发言权。
这个话题对他而言是一点就着,“好,我这就给大家伙说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原来,秦志忠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
在战争期间,志愿军在前线英勇作战,一些奸商却昧着良心大发国难财。沪城一家药房的经理,用行贿的方式接到志愿军订购的氯霉素等等6种急需药品的订单,接到订单后的药房经理却一直不发货,志愿军后勤部催了又催,最后只收到一些玻璃片、热水袋和生锈的医疗器械。这个该死的经理,拿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应付了事,很多志愿军因为得不到有效治疗而丧命。
还有汉城一家药棉厂的经理,本来是负责替志愿军做急救包和三角巾,他却把从国家领来的一万斤好棉花私吞了,再从破烂堆里弄来很多烂棉花以次充好,很多志愿军因为伤口感染而去世。
还有沪城一家联合牛肉庄的老板,承做志愿军的牛肉罐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