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轻描淡写又冷漠的语气。
那时候她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人可以将那么痛的过往以这么轻巧的语气和形式说出来呢。
就这样随便地告诉一个,关系说不上好的人。后来池冬槐才想明白,因为对那个时候的薄言来说,好与坏都不重要,他只是一个对世界没有任何期待的人。
他不奢求别人可怜自己,也不对别人知道这些事情抱有什么情绪上的期待。他无所谓别人的反应和看法,所以就那么随意地说出口了。但这次不一样,他认真地述说着关于自己的所有过往,隔壁打牌的旁听了一半,牌也不打了。
手上的牌一扔,坐沙发的坐沙发,蹲着的蹲着,站着的站着。总之,都围在薄言旁边听着。
时不时还要大骂两句,卧槽你这爹真是渣男。中间有人问了句:“天哪这么多事,我很好奇,你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这一盘棋也下到了最后一步。
薄言看着那局势,他知道自己还有逆转的能力,但他选择“认输”,第一次跟人对弈。
对的是人情。
池冬槐教他的,早些时候就跟他说了,跟外公下棋的话,第一把让着点,但别让得太明显。
按照以往,他的确是没这个意识的。
人情往来是有些复杂的,他只会觉得既然对方都邀请,放水不代表着一种不尊重吗?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但他在这里选择听池冬槐的。这一步棋走出去,外公看了一眼,他自己也是老玩家了,当然能一眼看出这胜负已分。
手上的象棋又往下落了一格。
薄言说。
每个人的人生都伴随着好与不好,但至少,他得到的结果是好的。结果足够好,就已经是一种幸运。
“钦,那你一直以来都习惯一个人?”
“嗯。”
“那你跟我们槐槐在一起以后怎么想啊。”薄言都没措辞,恰好外公走完最后一步棋,吃了他的将,彻底定了胜负,他看着自己输掉的棋局,说。
“我一个人独身惯了,只是舍不得她。”
这一年的新年格外热闹。
依旧是长辈打牌,年轻人自己玩闹自己的,他们聚在一起听了BLue Sea新歌的Demo。
新歌叫《醒日》
薄言毕竞是主唱,也是捱不过大家的热情邀请,给他们唱了几句。这绝对是一首情歌。
「万物苏醒的那日,回眸时撞见的晴时。」新年的烟花依旧绽放,他们依旧提前在在阳台等待,大人们依旧不看烟花,只在屋子里互相道一句新年快乐。
只有年轻一辈早早地冲了出去。
吹着不算冷的冬季的风,身旁有人将手紧握,这一年不再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而是她趴在他的耳侧,大声地呼喊。
“薄言一一”
“新年快乐!”
他握着她的手,说:“新年快乐,槐。”
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大人们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碗热汤圆,叫他们过去吃,大家一起转身的时候。
却又不自觉地哼唱起来《醒日》副歌部分的那一句歌词。“在心脏跳动的午夜时分,我确认,想跟你一起度过每一个黄昏清晨。”异口同声的瞬间,大家转头回来又笑出声。“哈哈哈哈我们也是沾上大明星的光,率先听到新歌啦。”“欺,记得给我们走后门给门票给签名照啊。”“你看,我当初说让小槐去打架子鼓是对的吧!姑妈那时候还不愿意,现在肯定偷着乐呢!”
范心心萍被自己侄女说坏话,在厨房打了个喷嚏,缓了缓,才慢悠悠端出来两碗汤圆。
“池冬槐一一”
池冬槐回头,还没应呢,又听到范心萍叫了一声。“薄言一一”
他俩一起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范心萍端着两个碗,对他们说:“过来吃汤圆了。”
池冬槐开心得应着好,攥紧薄言的手。
她小声说。
“在我们这里,父母会给孩子端一份汤圆,代表着团团圆圆。”是认可,也是祝福和期待。
珠洲的冬天不冷,初春也来得更早。
今年的农历新年晚,薄言被留在珠洲跟池冬槐一起过了一整个寒假,三月初他们才准备离开珠洲。
收拾行李回京北那天,池文行和薄言一起把行李搬上车,池冬槐跟范心萍一起去买东西。
行李刚放上车。
薄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开心地叫着他的名字,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池冬槐就那么肆无忌惮且开心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她从他的怀里抬头,兴奋地告知他。
“槐花开了!”
距离起飞还有些时间,他们预留充足,池文行和范心萍看着池冬槐这幅样子,就知道她想带他去看花。
他们也只能点点头,说。
“去吧,早点回来。”
迎面的风的确已经很有春天的气息,只是对于常年生活在北方的薄言来说,这个季节。
京北都还在下雪的天气,立春之后依旧下雪,在人们心中就还总是冬天。他曾经想过。
冬槐是什么意思,槐花从来不在冬天开放。池冬槐拉着他的手一路奔跑,指着那一片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