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成,此计虽妙,却需天时地利人和。韦皋并非木偶傀儡,崔清婉亦非草木,其间变数,谁能有万全把握?”
“皇后欲为朕留住韦皋,以姻缘为子,布此长远之局,朕亦深知其重,然为君者,亦不可失其仁恕之心。若韦皋与崔清婉果真情比金坚,朕以天家威势拆之,纵得良将,恐亦失其赤诚之心,更伤阴鸷。”安璇玑见到姜天骄明显不赞同这办法,她声音低柔却清晰问道:“陛下,臣妾听闻秦国公在枢密院中,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曾经言及门不当,户不对?”
“是的!”
姜天骄微微点了点头,他嘴角掠过冷嘲说道:“崔乾佑倒还挺讲究的,他嫌弃韦皋家道中落,父为布衣,门第远不及秦国公府显赫,若非他的妻女再三坚持,此事怕早已作罢。”
安璇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她轻轻握住姜天骄的手安慰道:“陛下,秦国公执着于门户之见,不妨顺水推舟从此处着手,既成全小儿女的姻缘,更可釜底抽薪,彻底绝了崔韦两家合流之患。”“顺水推舟?”
姜天骄表情微微一怔,他脸上露出探询之色:“皇后有何妙策?莫非是要朕给韦皋加官进爵,强行抬举他的地位?此非不可,然其年少无功,骤然超擢,恐惹非议,反为不美。”
“非也!”
安璇玑对此摇了摇头,她嘴角勾勒起睿智的弧度,随即轻启朱唇笑道:“加官进爵终是外物,陛下何不把韦皋收为义子?”
这个提议完全出乎姜天骄的意料,他眉宇间充满困惑,一脸愕然说道:“让这韦皋与清婉顺利成婚,这与阻止崔韦合流,岂非南辕北辙?”
安璇玑似乎早料到姜天骄会是这般反应,她不急不缓解释道:“陛下莫急,且听臣妾细言。崔乾佑所谓门不当户不对,其根结在于韦皋本家之弱势。”
“陛下可知,在这世家大族婚姻嫁娶之中,尤其是男方门第显著低于女方之时,有一项不成文却至关重要的规矩,这项规矩谓之陪门财。”
“这是高门嫁女的重要规矩,是在下嫁寒门或门第不及之婿时,女方为保全自家颜面,通常会向男方索取一笔巨额的财物。”
“这笔财物谓之陪门财,实则是要求男方用钱财来垫高自家门楣,弥补与女方门第之间的巨大落差。此财数额往往极为惊人,非豪富之家不能承受。”
“陛下请想,韦皋之父韦贲,如今只是布衣之身,家道早在战乱中衰落,经此大乱,又能剩下多少积蓄?这笔巨额的陪门财,韦贲夫妇绝无可能拿出,那么最终这笔钱会由谁来出?”
姜天骄瞬间明悟过来,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既然韦儇为韦皋搭桥牵线,那他必会以族伯之姿倾囊相助。”
安璇现一脸正色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可这韦儇何要如此不惜血本?无非也是看中韦皋这块璞玉。”“韦皋若是果真飞黄腾达,那他将会永远欠着韦儇的天大人情,仕途前程必将与京兆韦氏捆绑得更加紧密。”
“而若陛下此时,收韦皋为义子。那他便是天家之子,虽然不是什么皇子身份,但是也不用再垫什么陪门财。”
“届时这桩婚姻性质将彻底改变,而是变成天家义子迎娶秦国公之女,如此京兆韦氏和博陵崔氏在此事中将会边缘化。”
“陛下以君父之姿替义子操办婚事,既能周全礼数,更彰显天家恩宠。韦皋承受陛下如此浩荡皇恩,其感激之心,其忠诚之念,将达至何种地步?”
姜天骄顿时觉得这办法真好,他激动到握住安璇玑的双肩:“皇后,你真是朕的贤后,此计既能堵住崔乾佑之口,又能成全小儿女的姻缘,更能把韦皋更紧密笼络到朕的麾下。”
在一番激动过后,姜天骄很快便冷静下来,他开始深思此策每个细节,帝王的谨慎在此刻显露无疑。“朕收韦皋为义子,非同小可,虽非正式序齿之姜氏皇子,然义子名分给出,便是天下皆知。韦皋倒是当得起这份殊荣,只是朝野上下又会作何反应?”
安璇玑早已思虑周全,她轻启朱唇柔声道:“陛下所虑极是,然此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既然韦皋之才,陛下深信不疑,那就值得陛下施以殊恩。”
“至于朝野上下议论,陛下可下明诏,言韦皋忠勇勤勉,侍奉御前,深得圣心。因其家世单薄,恐婚配失仪,特收为义子,以全其礼,以彰爱护才俊之心。”
“此乃陛下家事,亦是陛下仁德,何人胆敢真正置喙?纵有非议,待到韦皋日后建功立业,自会烟消云散。”
“更重要的是,此举在礼与名上,彻底奠定陛下与韦皋之间,超越寻常君臣和近乎父子的羁绊。”“以国论之,陛下为君,韦皋为臣;以家论之,陛下为父,韦皋为子。此等双重枷锁加身,韦皋此生除了誓死效忠陛下,他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韦皋若敢有丝毫异心,甚至不必陛下动手,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便能将他活生生淹死!不忠不孝的罪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此乃驾驭能臣的至高之道。”
姜天骄忍不住赞叹道:“好,那就依皇后之言,朕立刻派人前去韦府传达口谕,宣韦贲夫妇及其子韦皋即刻入宫,于含元殿见驾。”
紫微宫,含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