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既能磨砺其才,又能近天子之阶的起点。”“北衙禁军乃是天子亲卫,宿卫宫禁,其中长上一职,虽仅为从九品下,但秩卑而责重,此职非寻常武官可比,此乃常备执勤之骨干,需日夜轮值宫门禁闼,执戟佩刀,警跸扈从,其最大好处,便在于咫尺天颜。”
“能担任此职者,多为门荫入仕的勋爵子弟或者世家俊彦,于他们而言此职是入仕的起点,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不可或缺的历练。”
“在此职上,既能熟悉宫廷礼仪法度,也能亲见朝廷仪轨运作,还能近距离体察天威,感悟为臣之道,此等经历远胜闭门苦读十年。根基扎得稳,日后方能扶摇直上。”
韦儇顿时意味深说道:“我准备保举皋儿为左羽林长上,这个官职别看是从九品下的芝麻小官,然而这是直通禁宫的敲门砖,更是观风望气的起点。”
韦皋听得心潮澎湃,眼中燃起炽热的光芒,他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伯父苦心,侄儿铭感五内!若得此职,皋必夙夜匪懈,恪尽职守,习武艺以卫宫禁,明礼仪以彰国体,定不负伯父期许,不辱我韦氏门楣。”
韦儇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工部尚书,他想要帮韦皋入仕还是很简单的。
神武三年,腊月三十。
大夏百姓迎来一年一度的除夕夜。
韦府厅堂暖炉烧得正旺,木炭烧得噼啪作响,映照着韦儇凝重的面容,他面前的韦皋已然换上戎装,腰挎银装仪刀,衬得他眉宇间那股初生牛犊的锐气愈发逼人。
韦皋面对位高权重的族伯,他眼底仍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与期待。
韦儇郑重其事说道:“皋儿,今夜你便去左羽林军报到,正式履行长上之职。”
“今夜?”
韦皋顿时下意识脱口而出:“伯父,为何要选择在除夕夜呢?”
韦儇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与飘飞的雪霰,他声音带着洞悉世情的冷冽说道:“往年除夕之夜,北衙禁军那些勋贵子弟和世家俊彦,十有八九都会寻个由头告假归家,围着火炉,享天伦之乐。”
“北衙禁军虽严,但是值此佳节,也难免会松懈几分,值守之人,多是寻常军士,或是如你这般初来乍到的新人。”
“你初来乍到在陛下面前,不过是个面生之人。以往脸生便是最大的劣势,然则祸福相依,劣势亦可转为良机。今夜宫中各处值守必然人手紧张,那你被派往紧要之处的可能便会更大。”
韦儇猛地转身对着韦皋说道:“你要记住,这为官之道,尤其是侍奉君前,第一要务便是让陛下认得你这张脸。”
“只有常在御前行走,常在陛下的眼皮底下,规规矩矩,不犯错,不逾矩,才能混个脸熟!日后若有微末功劳,陛下才能想得起你。”
“若有晋升之机,陛下方能念及有你这么个人。否则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埋没于万千甲士之中,又有谁人能够识得?”
旁边的韦贲再也按捺不住,他抢上一步用力拍儿子肩膀,力道大得让韦皋身形一晃,声音带着急切与不容置疑的催促道:“皋儿!还不快谢过你伯父指点迷津!”
“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我听闻陛下除夕亦常在贞观殿批阅奏疏至深夜,若你能得值守贞观殿之机,在陛下眼前露个脸,那便是天大的造化,莫要辜负了你伯父一片苦心。”
韦贲眼中闪烁着激动与希冀的光芒,他太清楚族兄韦儇这是在用他工部尚书的体面和人脉,为儿子硬生生撕开一条直达天听的缝隙。
除夕夜值守宫禁看似辛苦,实则是将韦皋直接推到最耀眼的光晕边缘,这机会多少人想要还没门路呢。韦皋看着父亲殷切到近乎焦灼的眼神,再看着伯父饱含期许的目光,所有不解与犹豫瞬间烟消云散。他霍然抱拳对着韦儇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伯父教诲,醍醐灌顶!侄儿愚钝,险些错失良机!侄儿即刻赴任!必谨遵伯父之言,恪尽职守,不堕我韦氏门风!”
“好!”
韦儇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他沉声提醒道:“你要记住,少说话,多观察。眼要明,心要定。御前行走,切勿踏错。”
韦皋辞别父亲与伯父,他在韦贲含泪的目送下,很快便消失在坊门外的灯火与雪幕深处,顶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前往宫城赴任。
左羽林将军康阿义在衙署内接过韦皋递上的告身文书,又瞥了瞥他年轻得过分的脸,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轻视,漫不经心说道:“行,本将军知道了,你先换上禁军甲胄,再过不久就会抽签定岗。”“是!”
韦皋立刻换上北衙禁军的制式甲胄。
随着当值人手差不多到齐以后,康阿义拿起一个粗陶罐,哗啦啦摇晃着里面的竹筹,他对着众人说道:“老规矩,抽到哪处是哪处,是去守冷飕飕的宫门角楼,还是去暖和的偏殿廊下听曲儿,全看你们手气。”韦皋伸手探入冰冷的罐底,指尖触到一根微凉的竹筹,他攥紧后缓缓抽出。
在昏暗的灯火下,竹筹上“贞观殿”三个朱砂小字,如同两簇跳动的火焰,猛地撞入他的眼帘。康阿义突然意味深长说道:“小郎君,你这手气真是红运当头,这贞观殿乃是陛下寝宫之地,亦是陛下日常批阅奏章之所。你可莫要失了方寸,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