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掠所得,朝廷无需为其打造武器装备。”
“其三,胡人番兵无饷无禄,无需如我中原王师这般,按月发放厚饷,其部众所求唯有战利品。破城掠地,金银财货、丝绸布匹、牛羊马驼、乃至人口奴隶,皆归其所有,此便是最大犒赏。”
“其四,胡人番兵无需抚恤,其部众战死沙场,朝廷无需发放抚恤金,家眷哀痛自有其部族首领去安抚,不用动辄花费数十万贯的伤亡抚恤。”
安璇玑美眸中充满极度震撼,她才意识到中原王师和胡人番兵,这用兵成本差距竞会如此之大。姜天骄语气稍微缓和下来,他带着长远的考量说道:“此番收复北庭都护府后,朕是准备要羁縻而治,暂不派遣中原官吏前去管理,更不移民实边,毕竞这些都要耗费无数钱粮。”
“胡人番兵所打下的地盘,朕暂时行羁縻之策。册封朱邪骨咄支为北庭副大都护,让他统领沙陀部众镇守沙陀碛,同时承认三姓葛逻禄在其故地自治。”
“这样朕只需要派遣大将,持节坐镇于北庭都护府的金满城,主持各部会盟,调解纠纷,重申不得私相攻伐之禁令,以朝廷法度、礼仪、商贸为纽带,维系草原商路畅通即可。”
“反观河陇之地那是汉家故土,是要真正纳入朝廷郡县治理,后续还要移民实边,永绝吐蕃之患。”“收复河陇需调动西北边军,这是正儿八经的中原王师,是穿着朝廷统一甲胄、拿着朝廷统一制式刀枪、吃着朝廷千里转运粮草的将士。”
姜天骄声音陡然变得沉重起来,他郑重其事说道:“大军人吃马嚼粟米耗费几何?武器铠甲弓弩箭矢损耗几何?运输辎重的民夫口粮耗费几何?这些全部都是天文数字。”
“边军将士抛家舍业,驻守西北贫瘠之地,饷银是其安身立命之本,拖欠不得,克扣不得,此又是巨额开支。”
“河陇之战必是硬仗,每名阵亡将士身后,都是需要朝廷长期抚恤的家庭,这是维系军心和彰显朝廷恩义之根本,再难也需咬牙支付。”
“收复河陇移民实边,需迁中原之民充实,授田宅,给耕牛,免赋税,筑堡寨,这也是非一朝一夕之功,所需钱粮人力浩如烟海。”
“河陇直面吐蕃兵锋,需要长期驻防永镇边陲,城池、烽燧、驿道之修缮维护,又是一笔年年不断永无止境的投入。”
安璇玑脸上完全写满震惊,她真没想到王师打仗要这么费钱。
姜天骄脸上露出无奈苦笑,他唉声叹气说道:“征发铁勒诸部的胡人番兵,越金山,复北庭,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所费者寥寥无几。”
“而欲调西北边军收复河陇之地,其钱粮耗费之巨,足以让朕跟宰相们头疼不已。非是朕不欲速复河陇,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世人皆传朕太过重用蕃将,可若不靠着这帮胡人番兵,改由中原王师征战四方,那么势必要向天下百姓加征赋税,这样黎民百姓只会过得越来越苦。”
“这也是为什么汉武帝越打越穷,唐太宗却能越打越富的核心原因。外人只知道这同样是在开疆拓土,殊不知这里面门道多了去了。”
这番抽丝剥茧的剖析,瞬间驱散安璇玑心中所有迷雾,她情不自禁赞叹道:“妾身今日方知庙堂运筹之妙,竟至于斯。此等乾坤挪移的手段,实非后宫妇人所能臆测。”
姜天骄眼中闪烁着精光说道:“朕也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反正有唐太宗这位天可汗作为借鉴,朕只需要摸着石头过河就行。”
“如今北庭已经收复,草原商路即将打通,接下来财赋渐丰。待到府库稍盈,河陇之复,指日可待,届时朕要派遣中原王师收复汉家故土,让这吐蕃人再也不敢东窥。”
紫微宫,含元殿。
姜天骄派人去通知宰相们前来含元殿商议政务,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诸位爱卿,此番西征,实乃以最小之代价,撬动最大之胜局!既然北庭都护府已然光复,理应嘉奖有功大将,诸位爱卿觉得当如何酬功?”
“今日朕召卿等前来议事,便是议定此战封赏!此赏非独酬功,也是恩威之策!既要厚重,彰显天朝恩典;亦需务实,符朝廷法度,尤要契合诸胡首领所求。”
阿史那承庆率领站出来说道:“陛下,北庭大捷全赖将士用命,尤以三人功勋卓著。其中凉国公统御诸胡联军,调度有方,这才一举克复北庭,当为首功。”
“朱邪骨咄支孤身返碛,说降沙陀归附朝廷;阿史那罗派兵护送朱邪骨咄支归乡,合兵沙陀献策攻心,此二人功不可没,当为次功。”
“只是河陇备战处处需钱,府库实已捉襟见肘,若循中原将士旧例进行封赏,厚赐金银绢帛,恐力有未逮,当以虚实相济最好不过。”
姜天骄在涉及到诸胡问题上,他更多还是参考阿史那承庆的意见,随即微微点头问道:“爱卿所言极是,不知朕该如何虚实相济?”
阿史那承庆显然早有腹稿,他条理清晰说道:“其一,陛下不妨赐予高官,反正诸胡首领远在塞外草原,一时半会也不会前来洛阳赴任,这样便可超擢厚封,示以殊荣,如此朝廷所费无几。”“其二,北庭都护府刚刚收复,也可以划拨水草丰美之地,赐予诸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