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姜宏远脸上的暴怒僵住了,随即化为一种扭曲,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身后的核心护卫们,更是露出了如同见鬼般的神情!
挡路的...不止是姜承岳这个“叛徒”!
姜宏远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姜承岳身后那二十几张沉默而熟悉的面孔。
“赵铁柱?!王昆?!李肃?!...还有你!刘明远!你他妈可是内务部第七巡逻队的副队长!!”他每念出一个名字,声音就拔高一分。
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和一种荒谬到极致的冰冷。
“你们 .你们想干什么?!”姜宏远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指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手指都在哆嗦,“跟着姜承岳这个叛徒,一起背叛姜家?背叛琉璃光城?背叛生养你们的联邦吗?!!”他声嘶力竭的质问在广场上空回荡,带着一种“大义”的审判。
然而。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那二十余名曾经的袍泽,下属,战友,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复杂地迎视着姜宏远暴怒的目光。
有挣扎,有痛苦,有愧疚,但更多的. ..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退无可退的决然。
这份沉默,比任何辩驳都更加刺痛人心。
姜宏远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怒极反笑:“好!好!好!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好得很!!”他猛地一挥手,眼神变得如同淬毒的冰锥,充满了残忍的威胁:
“等老祖宗回来!等家主大人从前线凯旋!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要为你们今天的愚蠢和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要让你们 .”
“您知道吗?”
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姜宏远歇斯底里的威胁。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广场上狂躁的气氛。
说话的是站在姜承岳左后方的一个中年汉子。
他穿着戍卫军老式的尉官制服,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姜宏远。
“知道什么?!”
姜宏远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刀子般剜向他。
刀疤汉子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句压在心底的话吼了出来:
“您知道老祖宗!他这些年!到底在静室里!干了些什么吗?!!”
“住囗!!”
姜宏远脸色骤变,厉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暴怒掩盖。
“一群傻哔!姜承岳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老祖宗坐镇中枢,是琉璃光城的定海神针!岂容你们这些叛徒污蔑!!”
“污蔑?”
姜承岳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他没有看姜宏远,而是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边缘已经磨损的照片。
然后,在姜宏远惊怒交加,以及他身后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
手臂猛地一扬!
唰!!!
上百张照片如同纷飞的雪片,朝着城主府大门的方向,朝着姜宏远和他身后那支精锐队伍,飘飘洒洒地飞了过去。
照片并未刻意瞄准谁,只是散落。
但在场之人,最低也是身经百战的一阶巅峰武者,目力何其敏锐?
那些照片上的景象,瞬间清晰地映入了每一个人的眼帘....
一张,是金属床上。
一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同骷髅的中年男人,手腕连接着粗大的导管,暗红的血液正被源源不断地抽走。
他大张着嘴,眼神空洞地望着穹顶。
绝望。
一张,是角落里,堆积如山的黑色裹尸袋。
其中一个袋子破裂,露出一截青灰色,瘦骨嶙峋的手臂。
腐烂的皮肉紧贴着细小的骨头,几只肥硕的蛆虫正从指缝间钻出。
恶心。
一张,是由无数裹尸袋和腐烂残骸堆砌而成的尸山。
黑绿色的脓液如同溪流般从“山脚”流淌下来,在惨白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几只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处理臂悬停在尸山上空,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口器。
麻木。
没有声音。
没有咆哮。
只有照片无声地飘落,如同寒冬最冰冷的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城主府前,那汹涌的煞气,愤怒的咆哮,狂热的战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些照片面前,彻底凝固冰封。
姜宏远伸出的,准备下令格杀勿论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他只愣了一瞬。
随后被暴怒和杀意所取代。
刚想继续说话。
“这. ..这是. .什么”
旁边突然有一个年轻护卫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没有人回答。
只有寒风卷起几张照片,在冰冷的晶石地面上打着旋儿。
姜承岳站在纷飞的照片雨中,站在几十名名同样面色惨白却眼神决绝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