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接下来,清流一派的人在沙凉暗中运作,见到了沙凉太守马旬璋......”边章道。“什么......马旬璋竟然知道此事?!......”苏凌大惊。“不,马旬璋并不知实情,只是清流以有一边氏远族亲戚想要探望边章为由,希望马旬璋能够找撼天卫通融一番......马旬璋与我也是交往已久,对我德尔遭遇爷爷很痛心,只是他爱莫能助,于是马旬璋便答应了下来,去见了撼天卫一都尉......”“我们买通狱卒,我穿一身宽大的黑衣,带着大黑帽遮挡我的五官,低着头,进了那死囚牢中,终于见到了阿赋......”“阿赋的十指已经找不到完好的指甲......”边章说着,再次泣不成声。“我不敢说话,我只站在牢门外,远远的看着他......”“他就......他就躺在霉烂的稻草堆里,哼着小时候我哄他睡的《瓮中谣》......"“我不忍再看,转头又去了另外一间死牢,那里我看到了我的弟媳和我那小侄女。”“弟媳看见了我,先是眼中一亮,然后瞬间暗淡,只缓缓的用手指指了指她的胸口,又指了指我,便低头,不说不动......而我那小侄女,浑身脏兮兮的,蜷缩在她母亲怀中,已经睡着了......”“我实在不忍再看,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疾步地走出了死牢,一直走到那无人的暗巷之中,我因为压抑而无法呼吸,此时此刻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我瘫靠在石墙上,嚎啕大哭......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是那么的无助......”苏凌长叹摇头,半晌方道:“前辈,边赋替你而死,悲壮无悔,想来他死,也觉得死得其所了,边赋妻女深明大义,愿陪边赋同死.....这一世,他们过得太苦,在地下,也算一家团圆了吧......"边章无力的摇摇头道:“那是我的兄弟,我的亲人!我边章怎么忍心让他们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无论如何,千难万难,九死一生,我要救边赋,救我的兄弟一家!”“于是......我彻夜不眠,瞒着那些清流一派的人,暗中制定我的计划......"苏凌闻言,眉头紧蹙道:“前辈......您这样太冒险了,弄不好,你也活不了了!......"边章却不回话,只是喃喃地说道:“行刑前夜,我扮作运尸人混进死牢。隔着栅栏,我看见赋弟......他蘸着脓血在囚衣上写下了一句诗......"“双星本是一瓮酒,醉罢东风各西东。”、“双星本是一瓮酒,醉罢东风各西东......”边章喃喃地念着,忽的仰头凄然的大笑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嘶哑的哭泣。“我给了那看守死牢的人重金,说我是边章族亲,要跟他说些话,希望这些看守们能单独留些时辰,让我跟边章说会儿话,那些人皆是见钱眼开的主,自然愿意......"“待那些守卫走后,我发疯一般,要扯锁链时,边赋他却突然用头撞柱,嘶哑的喉管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那是我们儿时偷酒,怕被父亲发现时约定的暗号......快走!”“铁链的声音,惊动了那些守卫,我没有办法,知道事不可为,只得离开了死牢,回去之后,我大哭了一整夜......""问斩那日,我藏在刑场对面的酒肆阁楼。午时三刻,囚车碾过青石板路,他戴着我的白玉冠,穿着我常穿的月白襕衫。百姓往他身上砸臭鸡蛋,他仰头饮尽断头酒,酒液顺着溃烂的下颌流进衣领。"“刽子手扬刀时,他忽然望向我的方向。染血的嘴唇无声开合,我却看懂了他说的是什么......”“说的是十岁那年的童谣......”"泥做瓮,血酿酒,哥哥醉倒弟弟走......""头颅滚落的瞬间,清流派已经做了后手的应对准备......"边章此时已经哭不出眼泪来,声音极低而沙哑道。“请流派竟然有后手的应对之策?到底是什么?......"苏凌有些意外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弟边赋断头之时,请流派提前准备的三十七具替身尸首同时出现在各州府。许韶在灞南、孔鹤臣在龙台,丁士桢在京畿同时放出风声,说边章冤魂不散,子时能从酒瓮里爬出来索命......""萧元彻惊惧,连夜派撼天卫挖遍龙台酒窖......龙台人心惶惶,折腾了月余,此事才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