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落入那酒虫身前早已备好的一碟浓黑如漆的陈年松烟墨汁中。
那原本醉态可掏的酒虫,似是受到了这缕同源文气的牵引与墨香酒气的双重刺激,精神陡然一振,竟一个猛子扎进墨碟之中,饱饮一番,原本金红的体色更添几分墨韵。
随即,它翻身跃上旁边早已铺开的雪白宣纸。
下一刻,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看似醉醺醺、步履蹒跚的小虫,竟以尾尖为笔,蘸饱浓墨,在雪白的宣纸上疯狂游走起来!
它的动作看似毫无章法,歪歪扭扭,颠三倒四,完全是一副醉汉涂鸦的模样。
但奇异的是,那墨迹留下的每一笔、每一划,竟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恣肆奔放与内在锋芒!
初始时确如鬼画符般难以辨认,但随着墨迹延伸,渐渐竟显露出狂草书法的神韵!
笔走龙蛇,气势磅礴,疏密之间,自有韵律!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蜿蜒游走的墨迹之中,竟隐隐有青蒙蒙的剑气吞吐不定,森然寒意透纸背而出!
仿佛这小小的酒虫并非在写字,而是在运剑,在方寸宣纸之上,演绎一套绝世剑法!
字里行间,竟已暗合了文道至高境界中“以笔代剑、字含杀伐”的真意!
“这——这是?!虫豸挥毫?”
“以虫为笔,竟能写出如此神韵?
这已非戏法,近乎道矣!”
“字中含剑意!
笔墨藏锋镝!
这——这虫子莫非已成道?
通了文道,得了江侍郎的文气点化!”
满座皆惊,哗然之后,便是阵阵发自内心的喝彩与惊叹!
谁能想到,江行舟随身携带的一只小虫,竟有如此造化与灵性?
这已非凡物,堪称文宠!
可见其主人平日文气熏陶之深,潜移默化之下,竟已到了近乎点化万物、启迪灵智的玄妙境界!
在场众人中,最受震撼、几乎心神失守的,莫过于草圣后裔张栩!
他猛地从席间站起身,也顾不得失仪,死死盯着那酒虫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继而转为狂喜、最终陷入痴迷的光芒!
“酒酣胸胆尚开张——意到笔随,不拘成法——拙中藏巧,狂放不羁——这、这简直是草书宗师追求的那种抛开形骸、直抒性灵的境界雏形!”
张栩喃喃自语,如痴如醉,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在那酒虫看似混乱实则蕴含至理的“笔法”之中0
他自幼苦练家传草书,临遍碑帖,自认已得其中三昧,但此刻见这醉虫凭借本能“涂鸦”,其中蕴含的那种抛开一切笔墨技巧束缚、纯任本心流淌的“狂”意与“真”意,竟让他有种醍醐灌顶、壑然开朗之感!
这虫子的“书法”,在结构、章法等技巧上自然远不如他精熟,但那股源自天性、毫无矫饰的神韵,竟隐隐有超越技法框架、直指艺术本源的趋势!
“江、江大人——”
张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斗,语无伦次,竟对着一只虫子生出了无限的请教之心,“您这酒虫——神乎其技!不知——不知可否——割爱——卖于下研?”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周遭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江行舟亦被逗乐,朗声笑道:“张兄说笑了,此乃我之酒友”,岂能售卖?
不过,张兄若对此道真有兴趣,日后可常来我处,与我这酒友”切磋探讨,共饮几杯,或许别有所得。”
张栩闻言,非但不失望,反而如获至宝,连连点头,目光依旧紧紧黏在那还在纸上“挥剑”的酒虫身上,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书法突破的契机。
与此同时,宴席另一侧,老将军薛崇虎却对酒虫挥毫引发的满堂喝彩恍若未闻。
他魁悟的身躯微微侧向一旁,仿佛自成一方天地,全部的心神、目光,乃至呼吸的节奏,都牢牢系于怀中紧抱的那张玄铁战弓之上。
这张伴随他征战半生、此次更立下赫赫战功的宝弓,此刻已模样大变,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口只见那古朴黝黑的弓身之上,原本由江行舟亲笔题写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赠薛太守》全文,其墨迹早已不再是简单的附着,而是深深烙印、渗透进了弓身的每一寸肌理之中,仿佛天生便是弓体的一部分。
每一个字迹,此刻都隐隐绽放着温润而坚韧的淡金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沉静而永恒的力量感。
更令人心折的是,一股浩瀚、正大、却又蕴含着狩猎与杀伐真意的磅礴力量,正在弓身之内缓缓流转、生生不息。
手指轻触,便能感受到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共鸣,仿佛这张弓拥有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镇国级文宝!
经此密州城下一役,尤其是最后时刻,江行舟引动全词之力,挽此弓射杀雪狼大妖王,那首镇国词篇的磅礴文气、不朽意境与弓体本身承载的杀伐煞气,已在极致的光芒中彻底水乳交融,发生了本质的蜕变!
这张弓,已普升为一件威力无穷、且承载着大周国威与文道荣耀的镇国级文宝!
这首战词,是江行舟赠送给他薛太守的,所以他能够完整的释放这首战词文术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