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得殿角金铃乱颤。
众人骇然回首,但见殿外——
黑云压城,紫电裂空。
一道磅礴才气自江行舟案前冲天而起,如苍龙破阙,直贯九霄!
那素衣少年笔下的墨迹,竟在宣纸上泛起鎏金光芒,字字如刀,将大周千百年的藩镇困局——一刀劈开!
“这,《推恩令》?!”
大儒陆明德都看呆了,手中象牙笏板“啪”地坠地,这位当朝大儒竟一时失态。
三省六部的重臣们面面相觑,望向那十六岁少年的目光中,已不仅是震惊,更透着深深的寒意!
此子,当真旷世大妖孽!
“陛下恩泽万民,亦泽被宗藩,更惠及诸候子孙这此策简直”
户部尚书杨思之喉头滚动,竟说不出“毒辣”二字。
江行舟这篇《推恩令》,逻辑无比缜密。
从诸候王立功开篇,当享受其成果。到陛下恩泽天下,再到恩泽诸候王与诸候子孙。
陛下广释恩泽,让诸候子孙们人人分享胜果!
每一句,都在说诸候的功劳!
每一句,都在说陛下的恩泽!
谁敢说这是毒计?
殿中诸公只觉后颈发凉。
这江行舟不仅才学冠绝,权谋之术竟到如此登峰造极的程度!
“好一招广施恩泽,好一个推恩活到老,学到老!枉我大半生,真是长见闻了!”
礼部尚书韦施立长叹一声。
这道看似仁厚的诏令,实则是裹着蜜糖的鸩杀毒酒!
诸候国素来嫡长承袭,馀子皆无寸土。而此令一出,诸子皆可裂土封侯!
纵使诸候王的嫡长子能镇压其他众兄弟,待其内耗殆尽,又拿什么对抗大周朝廷的虎贲?
满殿只闻金銮滴漏之声。
殿侧,诸候王们脸上的喜色尚未褪尽,却已化作惊惶。彼此相望,露出绝望的神色。
琅琊王李冲目定口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王府中,有二十三子、百馀孙辈,平日便为继承权明争暗斗。
若此《推恩令》一旦施行其他子孙便有了大周朝廷,为他们的靠山!
哪个诸候不分封子孙为列侯,朝廷大军便至!
诸候国内,祸起萧墙,恐怕一夜之间,狼烟四起!
琅琊王望向江行舟的目光,没有恨,没有怒只有深深的恐惧。
司礼监王德全双手微颤,捧着那道墨迹未干的《推恩令》,碎步急趋玉阶。
他眼角馀光瞥见纸上游走的金芒,心头突突直跳。
这篇《推恩令》策论,分明是柄开天辟地的利剑!
“恭请圣鉴!”
南宫婉儿素手轻抬,鲛绡广袖流云般拂过龙案。
当她将奏章呈至御前时,敏锐地察觉到女帝指尖微微一滞。
“嗒!”
女帝的鎏金护甲轻叩在龙纹案上,在死寂的大殿中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随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女帝眸中渐起波澜——那是猛虎见到猎物的精光,是棋手窥见绝杀的锐利。
女帝清冷的声音如寒潭碎冰,在紫宸殿内激起层层涟漪。
她忽然起身,十二旒玉串碰撞出清脆声响,在一片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是朕错了。”
这一声叹息,惊得满朝朱紫齐齐摒息。
女帝指尖轻抚答卷上未干的墨迹,鎏金护甲映着烛火,在纸上投下一道锋利的光痕。
“这些年来,朕对诸藩苛责太甚,竟忘了他们为我大周立下的汗马功劳。
传旨——”
南宫婉儿立即捧来玉轴绢帛,却见女帝突然伸手按住诏书。
“不,用金册。”
满殿哗然!
金册诏书,可是封禅大典才用的规格!
女帝的目光扫过那些惊骇的藩王面孔,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即刻颁诏各藩,所有诸候王子孙,皆封列侯,世袭诸候封地食邑!王子王孙,皆受大周恩泽!”
南宫婉儿看见女帝唇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弧度,顿时明白——这盘大周圣朝的棋局,要变天了。
(本章完)